秋女回了自己的宫殿。
很久都没有再到过西天。
云浔回天族看望自己母亲的时候,也曾转道去秋女宫看过几回。
闲聊时,谈起蒲叶,云浔问她:“这就放下了?”
秋女穿了件长纱裙,闻言,慢条斯理地掀了掀眼皮,弯月眸始终如浅浅的泛出笑意,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又迅速地恢复自然。
“何以见得?”她回眸,将云浔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这都过去两千年了,你未踏足西天,不是被他那日的回绝给伤了神?”云浔依旧是老样子,手上的长棍化为针,在他的掌中起舞。
“云浔,你这样,怎么能追到心上人。”秋女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一副替他发愁的样子:“以进为退,欲迎还拒,这两个词,你没听过吗?”
云浔十分不能理解。
“你是说,这两千年,你是故意躲着他?”他声音里的疑惑意味简直要溢出来:“这算什么?欲擒故纵?”
秋女青葱一样的指尖搭在琴弦上,轻而缓地拨弄了两三下,琴音从指间流泻出来,静静地流淌,不急也不慌,带着点岁月静好的意味。
“那个时候,他已经表明了态度,多缠上去,反叫人反感。”她眼也不抬,在一曲将落的时候出声:“我又不是没分寸之人。”
若是一个人,能将自己的情愫欲/望拿捏得分毫不差,就连情感也能毫无遗漏地算计在内,那么,这样的情感,真的能算是情吗?
云浔眼神黯了黯。
秋女一瞧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和琴灵神女,同我的情况不同。”两千年过去,秋女的颜色更盛,带着一种灼然的美感,却并不会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只是更大气坦然,浑身缭绕书香气息。
“我对蒲叶有想法,也仅仅是有想法而已。”她伸出指尖,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唇侧,“这个想法,让我想接近他,同时计算一些事情,如此而已。”
“但你若是觉得,喜欢一个人,便是吊在一棵树上,被如何回绝也依旧不改初心,那便错了。”秋女眼睫颤动两下,整张脸现出一种既张扬又安宁的矛盾美感来:“喜欢与爱,终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说得直白一些。我有很多条后路可走,他并不是我的唯一选择。”
“照你的性子,若是不够在意,被回绝一遭,该是掉头就走,立刻收心才对。”云浔道。
秋女手指从琴弦上落下,她抬眸,笑问:“所以,我这不是掉头就走了?”
云浔没话说了。
他自己都一堆烂摊子收拾不来,实在不好在别人的感情上指手画脚说些什么。
这是秋女闭关期间,头一次听见蒲叶的名字。
云浔走后,她不由得想起云山之巅,笑着看红雀玩闹,声音温和,举止随心的男子,确实是她出世至今,最吸引她视线的那个。
秋女再次见到蒲叶,是在数千年之后。
帝子从沉睡中苏醒。
余瑶神女的咒引一解,天族与神族的对峙碰撞,达到了数十万年来最激烈的程度。天族底蕴颇深,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拉帮结派,吸引了不少心术不正之族的投靠,虽然巅峰战力不及十三重天,但胜在人多,气势足,百万天兵横陈,任谁也要掂量三分。
战争一触即发。
女侍进来禀报双方情况的时候,秋女正拿着把小剪刀修剪一株半人高小树的枝叶,剪刀很锋利,秋女一边听一边漫不经心地查看藏在树叶底下才开的白色小花,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
女侍说完,她也正好放下手中的银剪。
“我知道了。”秋女应了一声,伸手推开窗子,外头天已经黑了。
盈盈一水,星月交辉。
另有女官进内殿服侍更衣,她素来喜欢淡色的衣裳,颜色艳丽的衣裳往往都只在盛大的场合穿一两回,回了秋女宫,便是隔着千年,也不见得能再上身一回。
女官为她拿了件御寒的宫缎裙,裙边是秋日泛黄的草叶颜色,将她脸上的媚意生生压下几分,又添几抹温和婉约。
秋女的手指在裙身抚了抚,不知想起了什么,抬眸,道:“我记得前段日子,得了一件百水飞蝶羽衣。”她顿了顿,努力回忆了一下:“飞鸟族送来的。”
女侍很快地回:“女君未曾记错,那羽衣由九色织成,华美轻薄,还有防御之能,飞鸟族一次也只出产几件,两件送上了十三重天,接着就是咱们宫里了。”
“他们有心了。”秋女眉目稍弯:“今日就穿那件吧。”
描眉施粉,容颜绝色。
秋女离了宫,前往西天。
时隔数千年,她再次站在蒲叶院门前的时候,饶是心境再好,也还是微微失神了一瞬,又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蒲叶的弟子将她迎了进去。
这个时候,秋女已经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了下来。
两人相见,彼此十分自然,那些隐晦的难以言说又鲜为人知的情愫,像是已经被几千年的时间冲涮干净,一星半点也没留下。
谁也没有提一句从前。
秋女压了压裙边,眼波流转,并没有坐到椅子上。
一副并不打算多留的样子。
蒲叶今日一身青衫,宽袖的边角是用银线勾的竹叶,收敛气息时,就像个人间的教书先生,儒雅随和,每一根面部线条,都透着流水一样的从容,显得格外温和无害。
秋女目光闪了闪,没有被这种表象迷惑住。
她眼前是男人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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