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上,一黄衣宫女拦住他。
小宫女神色慌张,说话还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将军,奴婢乃御乾宫宫女碧娥。”
柏亦略微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碧饿四下扫了一眼,小声道:“将军战功赫赫,乃我大殷赫赫有名之战神,众所周知,将军从未打过败战。”
话落,柏亦面色实在是尴尬至极。
又听那小宫女义正言辞道:“定是有人从中作梗,通敌卖国。”
柏亦面色一凛,“这话可不能胡乱说,小心你们皇上要了你的脑袋。”
碧娥心下“砰”的一跳,偷偷摸摸探过脑袋,一只手侧挡在嘴边。
见小道上有人,碧娥忙站直了身子。
她紧张地抠紧衣袖,磕磕巴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柏亦静默半响,拂袖而去。
而此时,御书房内,闻恕静坐良久,俶尔起身,一手搭在桌沿上,在四下扫了一圈,最后目光直直落在某处暗格上。
四周静谧,约莫过了一刻钟那样久
片刻,他重重落座回座椅上,头疼地闭上眼,脑中忽然闪现一幅画面——
长夜寂静,微风拂窗。
姑娘阖眼进入梦中,眼尾滑过一条泪痕,低低地唤了一句:“爹,娘……”
还有几个字,闻恕没听清。
男人猛地回过神,眉头一蹙,侧身道:“你说,宋宋从前是叫家中卖给了牙婆子,辗转到红韶苑的?”
不知如何就问起这桩事的,盛诠反应了一下,才应:“是,玉娘派人查探过,津州小商户家的姑娘,家中生意败落,欠了一屁股债,这不,便苦了宋宋姑娘了。”
说罢,盛诠摇了摇头。
似是还未说过瘾,他又道:“听闻宋家卖女儿时,宋宋姑娘还跳湖自杀过,好在叫人从湖水里捞出,可这家人是群没有心的,亲生的姑娘,说卖便卖了,宋宋姑娘亦是命苦……”
闻恕搭在案前的指间关节跳了一下,既是跳湖自尽,那该是恨之入骨,可她夜里哭唤爹娘的神情,分明是思之心切……
如何会?
男人静坐了两个时辰,天色顷刻间暗下。闻恕抬头望向窗外,道:“摆驾,回宫。”
子时,是夜。
娇哼、求饶声溢出窗外,和着蝉鸣奏响夏夜。
闻恕低低喘气,撑在她双臂两侧,垂眸看她。
宋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地戳了戳他,“怎么了?”
男人俯身,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脸上,一路顺着下颔,咬了咬她的小耳朵。
他哑着声儿道:“宋宋。”
“嗯?”她应了声。
“你有没有骗过朕?”
霎时间,连颓靡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意乱情迷的人一下清醒过来,抬眼望向她。
她眨了眨眼,嘴角蓦然勾出一抹笑,“若是有呢?”
“若是有,”闻恕笑笑,掌心去摩挲她的侧脸,道:“现下说还来得及,宋宋,你别惹朕生气。”
你别惹我生气宋宋,闻恕心道。
姑娘嘴角略微僵了一下,陡然升起的猜测叫她浑身血液都凝滞住,脚底有些发凉。
四目相对中,宋宋嘴角的弧度往上扬了两分。
“那我说了,不许罚我。”
闻恕颔首:“好。”
刚做过房事,姑娘声音还黏糊糊的,她缓缓道:“上月,瑶妃去御书房给皇上送杏仁羹,那日,我没病,我装的。”
闻恕顿了顿,一颗心沉至谷底。
他含笑地摸了摸她乌黑的发丝,“为何?”
“大抵是吃味儿罢。”她如是说,
男人低低“嗯”了声,抱着她亲了两下,如此,长夜归宁。
-
七月初一,正盛的日头透过浓密的树荫,隐隐错错的碎光落在檐下,一众宫人立在门外,垂着脑袋,一颗心高高悬起。
柏亦与一众武将求见于御书房外。
不知里头究竟说了甚,只听“噼里啪啦”茶盏扫落在地,碎成了几瓣儿。
男人的声音低沉得仿如山洞里的泉水,冷意沁入心肺。
他道:“不可。”@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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