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腹中的胎儿,付茗颂才有精神劲儿动一下。
然,一口才咽下,她便扶着小几,摁着胸口呕了半响,仿佛再吃一口,就要将肠子都吐出来似的。
这情形,饶是遮月也不敢再劝她吃。
闻恕来时,便见一屋子宫人手足无措,而榻上的姑娘两眼泪湾湾,清瘦得下颔骨都愈发明显。
他阔步上前,睨了遮月手中的瓷碗一眼,蹙眉道:“前几日的药膳呢?”
遮月回话:“娘娘一闻见那药味儿便吐,奴婢们实在不敢再上。”
“让太医重新配方子。”
“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遮月特意将粥留下方才退出寝殿,左右,皇上还能喂进一两口。
四下无人,姑娘方才抽噎一声,生怕闻恕要喂她喝粥,忙将脑袋靠到他胸膛,“我难受。”
闻恕瞧见桌上放着几块未吃完的山楂糕,这是宋长诀从宫外带的,也是这几日她唯一能咽下口的东西,现下,连这个都不想吃了……
见她如此,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可饶是再心疼,该来的还是要来。
付茗颂哭着叫他喂了小半碗粥,那眼泪吧嗒吧嗒掉进碗里,粥都是咸的。
最后一口时,任你怎么哄她都不肯张嘴,只泪汪汪地盯着他瞧。
那可怜模样,试问谁顶得住?
闻恕捏着银勺的手指暗暗用力,嗓音柔和不少,轻声道:“宋宋,你心疼心疼朕,成不成?”
姑娘嘴角耷拉下来,现下该谁心疼谁啊?
可男人眼底的担忧之色,还是叫她迟疑一瞬,张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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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过去足足七日,直至膳房新制的膳食摆上桌来,进了付茗颂那矜贵的肚子,且没再吐出来,一众宫人,上至御厨、太医,下至昭阳宫当差的,皆是如释重负得松了口气。
这新制的药膳不但酸甜可口,荤素搭配合理,且还丁点药味儿也没有。
付茗颂多用了几口,生怕又吐,不敢贪嘴,才叫宫人撤了下去。
此事很快传进永福宫,沈太后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就听杨姑姑道:“好在岑太医用了土方子,想来这有时,民间的土方子,还真顶用。”
“岑太医?”沈太后眉头一扬,“倒未听过。”
杨姑姑笑说:“并非是御医,一个医官罢了,娘娘平日里自是见不着。”
沈太后思忖片刻,盖上茶盏道:“太医院换了几次方子,皇后莫说夹上一筷子,就是闻都闻不得,他既能开出让皇后用膳的法子,往后昭阳宫的食谱,便交了他来做。”
“可娘娘,他不过区区一个——”
“那提为御医便是。”
天大地大,也没她那金贵的皇家子嗣大。
杨姑姑点头应是。
不多会儿,这事便传进了付宅。
恰是晚膳时辰,姜氏手握竹筷,听了丫鬟报信,仰头道:“御医?”
付姝云则是匆匆撂下竹筷,嘴角咧开,笑道:“当真?”
这御医虽不在朝前当差,但却是个正儿八经正五品的官职。
“啪”一声,老太太将竹筷拍在饭桌上,冷哼一声道:“御医又如何,也不过区区正五品,且他无家世可依,能走到几时?”
付严栢忙放下碗筷,“母亲说的是,云儿,你听你祖母的。”
“祖母此言差矣,正五品何以是‘区区’二字?那父亲才从五品呢,论级别,还是咱们高攀了才是。”
“你——”老太太双目凌厉地望过来。
付姝云梗着脖子,又道:“再说,家世背景也并非全然可依,那当今皇后还是父亲的亲女儿,祖母的亲孙女呢,一年多过去了,父亲不是还在奉训大夫一职上。”
这话简直是在戳付严栢和老太太的心窝子,付严栢拍了拍桌,“你放肆!”
“越说越不成体统。”姜氏横了她一眼,却是眉头一蹙,这话还有些道理。
这顿晚膳,终不欢而散。
夜里,付姝云梳洗宽衣,陶菊替她摘了耳饰与发簪,忍不住道:“姑娘变得奴婢都快不认识您了,从前您可不敢这样顶撞老爷与老太太。”
“从前?”付姝云笑了声,“傻陶菊,从前那是为了能得父亲祖母宠爱与庇佑啊,可你瞧付姝妍与五妹妹,哪个在府里不是乖乖听话,哪个得真心相待了?”
尤其是付姝妍,她犯下大错是不假,可父亲那日在宫中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也着实令人心寒。
平日他最疼爱付姝妍,尚能待她如此,往后也未必不会这样待自己,那与其嫁到高门显贵里步步惊心,不如顺了自己的心意,嫁个如意郎君来得称心如意。
陶菊似懂非懂,却又疑惑道:“可姑娘往日里不是常说,往后定要嫁个模样俊朗的郎君么?”
这岑太医,虽不说丑陋,那也比不得姑娘在俞州时念叨的什么李公子、金公子等,至多,算个清秀罢了。
付姝云顿了顿,目光落在窗边的兔子灯上,轻轻道:“我以前不知,这世上能有男子在你磕着碰着、小伤小痛时那般体贴入微,还以为这世上男子,都像父亲那样呢……”
正此时,窗边忽然传来两声哨声——
付姝云猛地抬头,愣了一下,急急忙忙抓起妆台上的珠钗耳饰,“陶菊,快,快给我重新带上!”
须臾,付姝云偷偷支开偏门,果然见岑寅一身藤青色立于门前。
她三步两跳地过去,“你怎么来了?太后不是命你照顾皇后饮食么?”
“都备下了,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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