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外面刺耳的尖叫,失火了,后来失火的声音渐渐远去,却又好像听见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
宁夕艰难微微睁开眼睛,眼前全是黑炭炭的废墟架在眼前,外面的光线透着缝隙射了进来,刺鼻的燃烧味呛得她直咳嗽。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却蓦地睁大了眼睛,她不知身在何处,但比起眼前的修罗地狱场景象,其它种种,还有什么重要的?!
很多、很多的死人。死状凄惨的死人。尸体分布极广,广到超出死亡的实际人数。
全尸,是唯一的慈悲。
而她坐在死人堆中,
恶……呕恶……
她反胃,但空虚的胃,还能呕出些什么呢?只剩苦惨的胆汁不断的冒上来,苦透她的身心。她抖得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就算有,又哪来的勇气?
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状况,就要世界末日了吗?
突然前方一声厉嚎传来,她猛地一震,来不及看过去,一颗头颅已经滚到她跟前来!失去身躯的头颅,双目偾张,正视着她。惊恐,是他最后一抹表情。
一只脚踏上那头颅,头顶仿佛有什么黑压压的遮住了天,宁夕慢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彪形大汉,眼前的人奇怪的打扮她已经顾不得关注,只记得仿佛杀人杀上了瘾似的,那双眼睛血红如朱,像疯了一样,刀上的血流下来,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竟然汇成一条小河,哭叫声,悲号声,惨绝人寰,这哪里是人间,分明是炼狱一般。
那大汉见到宁夕打扮微微有些诧异,那果绿色的小背心上还印着可爱的天然呆兔斯基,陪着一条深蓝色的七分裤,本来很平常的装扮,此时此地,宛若异族。不过愣怔很快又换做那冷漠的表情,慢慢抬起刀子,仿佛游戏一般,看着眼前的猎物,恐惧颤抖。
刀刃上的寒光刺得人眼痛。宁夕害怕低下头浑身上下都像虚脱了般哪里还有力气,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危险向自己走进。
一步,两步。
那举着刀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近。
眼看刀刃劈下,宁夕猛地闭上眼睛,却感觉一丝温热洒在脸上,慢慢睁开眼,那彪形大汉的胸口透出一把刀刃已经毙命,她下意识的伸手摸自己的脸,血迹斑斑。
“快跑。”那大汉身后闪现一个少年,瞧岁数与苏寒相差无几,头发用方巾系住,身穿灰衣长袍披着棕红色斗篷,明明与她一样稚嫩的脸,却如大人般说话。
见宁夕还在发愣,便也顾不得许多,拉起她就跑,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不知钻了多少道弯,少年才停下来道“西凉军凶残,这几日千万不要到街上走。”
说完不见宁夕回应,少年奇怪的转过头却不自觉的笑了“看你脸上涂满了灰,跟个小黑猫似的。”说着伸出袖子想为她擦脸。
现在宁夕的神经紧张的就像一条绷紧的弹簧,人紧张到一定程度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得她心惊胆战,少年的袖子还没到宁夕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少年也吓了一跳,刚刚沉稳的如大人般,此时却露出孩童的心性,想上前扶,又怕再吓到她,手伸出来又缩回去也是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宁夕闭上眼定了定心神,努力的回想发生的一切,脑子里的线一丝丝捋竟还是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里不是她的家,甚至不是她的城市,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他们杀了好多人?”
少年见宁夕终于同自己说话了,也安下心来。他差点以为她是个哑女。
“是,董卓那贼他要迁都,怕雒阳百姓不跟他,就西凉军放火烧了这里。”少年愤愤道。
“董卓?西凉军!雒阳?”宁夕越听越糊涂。
“怎么!你不是雒阳人吗?”少年怀疑的问道。
宁夕茫然的摇摇头。
怎么这个少年说的话,她好像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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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她卑微的活着,却处处无法容身,就像一个诅咒,不断的被驱赶折磨,终于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她以为可以这样直到老死,可惜这样群雄并起的年代,不是你不想争就能安的,身边熙熙攘攘云浮烟过,明明身在其中,却仿佛看戏,荒诞无比,死亡透过最浅的薄纱,袭来,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脑中一个声音喊着,典韦战死,曹安民战死,郭嘉病亡,孙策去世……
那是她最亲近的人啊!
她突然明白,想在这世间存活只有四个字,以杀止杀。
不疯魔不成活。
老天既然让她存活在这个乱世,若不搞个天翻地覆,岂不辜负了这份机遇。
她成了战场上的修罗,浑身弥漫着杀戮的气息,战场之上从来不见迟疑或些许悲悯,只有刀光与血影交织成一个最残酷的围城,无法冲破更无法逃脱,血的炙热与铁的冰冷,在交错的瞬间翻覆生死,渲染成红色的大地,
那些权力在握高高在上的霸主们,无奈的发现这世上百媚千红弱水三千,独有这一人像是注定了如此,注定要让你无可奈何。
弱者亡,强者存,这一刻的厮杀中无比清晰,我要这天下是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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