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下,张易之一脚踩在慕容咎胸膛上,冷视道:
“为什么总有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一介蝼蚁还以谈判的态势跟我说话,你配吗?”
“去你娘的复国梦,给我滚蛋!”
慕容咎感受着浓浓的屈辱,目光怨毒的盯着张易之。
慕容氏的亲卫见状,仓惶过来,噗通跪地求饶:
“请王爷宽宏大量。”
张易之收回脚,漠然道:
“没有第二次,在我没动杀机之前,滚。”
亲卫如逢大赦,合力将慕容咎搀扶起来,躬了躬身,逃也似的离开辕门。
青海王绝对是失心疯了,竟敢跟这尊煞神针锋相对。
咱们慕容氏不是吐谷浑王室了啊,就算是,堂堂吐蕃帝国都被张巨蟒打得求饶,更何况被吐蕃灭掉的吐谷浑?
唉,要是慕容氏因此被张巨蟒嫉恨,那就糟糕透顶了。
等他们走后,张易之拿锦帕擦了擦手上的灰尘,笑着道:
“自以为身上的血脉能散发王霸之气,旁人皆要臣服?不知所谓!”
就在此时。
“子唯——”
近乎嘶哑哭嚎的声音传来。
首先走进帅帐的是杨钊,后面跟着一脸憔悴颓然的陈长卿。
“救救贫道,贫道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
陈长卿一进来瘫软在地,神情绝望至极。
“舅舅。”那边杨钊上前恭敬施礼。
张易之嗯了一声,看向臭道士:
“他怎么了?”
杨钊苦笑一声,欲言又止。
“子唯,好子唯,你一定要救救贫道。”
陈长卿扑过来紧紧攥住张易之衣袍,像是溺水时抓住的救命稻草。
“究竟发生什么事?”张易之皱眉。
陈长卿哭丧着脸,如实相告:
“贫道那里溃烂,痛不可忍……”
张易之惊愕。
裴旻呆愣当场,满目的不可置信。
他喃喃道:“当真?”
杨钊叹息一声:“嗯,染上了。”
张易之骤然一脚踹开陈长卿,人也后退了几步。
这道士已经废了,可以准备吹唢呐开席了。
“舅舅,陈道长流连勾栏……”杨钊说着顿住。
这道士简直就是资深嫖客。
在益州将近两个月,每晚都在勾栏逍遥快活,没钱了就去勒索毕长史,拿到钱又跑向另一家青楼。
于是中招了,益州最好的医馆都救治不了。
陈长卿脸色发白,直视着张易之:
“子唯,你神通广大,一定能把贫道治好,贫道跟你是患难与共的交情啊,我们一起赴死的日子你忘了么?”
张易之跟他对视,隔着几秒,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哎呀,梅事的,淋风险。”
古代的医疗技术,花柳病怎么治?只能等死。
历史上浪荡不羁,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大诗人,为啥会英年早逝?
史书记载——因病去世。
但张易之个人臆测,极有可能是染上了花柳病。
不过这种很难启齿的事,当然不能对外提及,否则英明毁于一旦,沦为士林炮轰的对象。
于是换个托辞,咱得了天花,或者其他不治之症。
这样就能吸引一波同情关怀,好友不仅不会嘲笑,还会怜悯,写一些缅怀文章诗词,让世人不要忘记这个大才子。
“子唯救救贫道啊!”
陈长卿用恐惧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吼。
这种病怎么可能没事,花柳是要人命的病啊!
张易之淡淡道:
“君子病,在鸡肤,不治将恐深,我有一法子。”
陈长卿刹那收住哭腔,急不可待道:
“子唯,快告诉贫道!!”
“嗯。张易之颔首,笃定的语气说:“防止扩散,割以永治。”
陈长卿怔住。
旋即眼圈酸楚,泪水滑过眼角,瘫在地上抽泣。
“嗬呀,呜呜呜——”
似乌鸦般沙哑难听的哭腔响彻在帅帐。
张易之表情无波无澜,幽幽道:
“风尘自古多疾病,当劝今人莫侥幸。臭道士,临死前吃点好的吧。”
这种病,割了也救不活,可惜了。
陈长卿悲从中来,甩锅给张易之:
“都是你带贫道来蜀中的,全都怪你,呜呜呜……”
望着歇斯底里的可怜人,张易之非但没有动怒,反倒安慰道:
“回老家度过最后的时光吧。”
杨钊嘴角轻轻抽搐一下,有些不忍,哀声道:
“舅舅,真没办法了么?”
张易之摇头,自己又不是神。
几人沉默。
陈长卿痛苦面具戴上,宛若行尸走肉般,目光逐渐空洞。
“对了。”裴旻似是想起什么,双目一亮:
“江南有一个名医,医术极为精湛,曾经治好过几例花柳病。”
“真的?”陈长卿喉头翻滚,心潮澎湃肩膀不可察的颤抖着。
他用力握紧了拳头,眼眶发红。
“我小时候听家中长辈说的。”裴旻语气有些不确定。
张易之点了点头,宽慰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试试,总归是一线希望。”
陈长卿眼神有了色彩,哑声开口:
“那我走?”
张易之嗯了一声,“立即动身去江南吧,我派几个好手护送你。”
咻!
陈长卿如一阵狂风冲出帅帐,转眼就消失不见。
“去给他安排一下。”张易之吩咐裴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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