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的诊治过的女人比璎珞吃得米还多。
被女人轻薄倒还是头一遭,满怀羞恼回到住处,把药匣稳稳当当放在桌上,倒了一大碗茶水,咕咚咕咚顺着嗓子灌下去,放下汤碗他的眼变得深邃幽暗起来。
是谁告诉了璎珞他的住处,是夏老爷?
不对。
夏老爷见到他满是焦急,若是知道他的身份,岂会怠慢?到最后不可能就用几两银子打发了他。
看夏夫人的神色,也不是她……
当璎珞找到暂住在寒山寺里的他,他本是装傻充愣,就算是璎珞拖着他走,他好歹是个男儿郎,论力气璎珞比不过他。
璎珞像是料到他会这般装傻,便直言道:“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西北望,射天狼。
他的来处,他想要做的事,那人一清二楚,可他却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像是别人掌心里的蚂蚁,焦躁不安。
*
璎珞望着学礼消失不见的身影,轻轻拍拍胸口,松了口气,他的眼神太过尖锐,仿佛看透她的心一般,跟在夏夫人身边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叫一个小小的大夫吓了魂魄。
这大夫真如夏如玉所言,治得好季氏。
她心中焦急,刚跑到门口就被夏如玉喊住了。
夏如玉告诉她一直往城东走,穿过桃花巷,沿着十里坡走,走到头有一座几乎废弃了寺庙,叫寒山寺,那里有位极好的大夫,如果那位大夫装傻不愿来,转告他一句话。
神使鬼差的,璎珞竟然信了这个只有四岁的女童,回头想想,夏如玉足不出户,怎么会知道那里有位大夫?
——多半是从书上看得吧。
想起季氏,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街上那么多大夫,她怎么就听了夏如玉的话,万一有个好歹……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想。
*
夏如玉担心夏夫人,听说学礼走了,立刻下榻穿了鞋子去上房。
璎珞正巧从正门回来,见到夏如玉先是微微一福,见她只身过来,就小声道:“那大夫问我是谁告诉我他的住处,我没答他。”
夏如玉轻轻点头。
前世,就是璎珞出去寻的大夫,结果那大夫资历太浅,胡乱医治,收了不少诊金又让季氏落下病根,夏夫人的脚踝更是打那之后坏掉了,走路一瘸一拐。
学礼出身在世家,爹爹曾经是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掌管整个太医院,后来先皇的一名宠妃得了疾病,学太医一看宠妃得的是不治之症,那时候先皇正在宠她的兴头上,医治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学太医想破了头,也没想出办法来,后来不出意外的宠妃死了,先皇大怒,免去了学太医的职位。
学太医被贬官还乡,几十年来也攒下不少银子,在西北方的潮州买了一间三进二的院子,跟家中老小过得也算滋润。
怎地就让山匪记在心上。
学礼在外求学,逃过一劫,其余家中无一生还。
那山便是天狼山。
在夏如玉的记忆力,学礼活到二十四岁,先是在寒山寺暂居,不久成了某位亲王的客卿,后入宫中做太医,借助亲王的力量为父报仇,心愿已了就吞金自尽了。她对学礼的了解甚少,只知道他的医术了得,宫里的贵人跟在朝二品以上的官员基本上都是由他诊治,可惜英年早逝,不然说不好能平步青云呢。
到了房中,夏如玉低首见夏夫人的脚踝包裹的严实,俨然是学礼认真包扎过的样子,随即放下心来,就问起季氏。
“季姨娘怎么样?”
夏夫人微怔,苦笑道:“自然是要调养些日子。”
夏如玉还小,未必能懂季氏是没了孩子,可奇怪的是夏如玉在场见到那么多血也没问,现在也是没提及孩子的事,避免了尴尬。
夏如玉颔首点点头。
夏夫人经过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也就没留夏如玉吃晚饭,让璎珞送夏如玉回去了。
直到夏如玉离开,夏老爷还是没回上房来。
*
季氏小产,夏老爷理应是守着季氏,失去孩子的痛苦,是无法想象与弥补的。
夏夫人睡到酉时两刻才起来,就见璎珞拿着烛台走了过来,温声道:“夫人起来吃点,饭菜都凉了,我命人拿下去热一热。”
夏夫人坐起身来,摇摇头道:“算了吧,就这么吃点吧,老爷跟季姨娘那边有没有派人送去点吃的?让灶房给老爷熬点莲子羹……”她拿起碗,喝了一口温粥,想了想又不放心道:“算了,一会儿还是我亲自去熬点吧。”
她抬眼见璎珞欲言又止,目光躲闪,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不说我也晓得,灶房那边怕是早熬了送过去吧,既然这样,我也吃了饭好生休息下,老爷那边这几日应当是不会过来住了,你让下人拿条毛毯过去,季氏那身子,两人不能一起睡,老爷睡在耳房省得冻着了。”
璎珞放下烛台,低声应了。
夏夫人用过饭,梳洗完就躺下了。
璎珞端着夏夫人吃完的食盘走了出去,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粥喝了两口,菜几乎是一口没动,她心里惦记着夏老爷,夏老爷的人跟心却在别处。
夏夫人不仅待下人温和,待两位姨娘也是宽容,那百合是季氏的陪嫁丫鬟,季氏有了身子,夏夫人怕照顾不周,又从牙婆子手里买了牡丹,此番季氏小产,百合兴许是记恨上了她。
她一边想着琐事往灶房去,一边望向紫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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