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的春天来了,宋忠的死期却到了。
宋忠打着“报仇血恨”的旗号,将上万原北平驻军赶羊似地赶到了永平城外。
“今日便为诸位的妻儿子女报仇!”宋忠声嘶力竭道。
不料朱棣做的更绝,竟调集了自己收编的北平军部队充当前锋,两军交战,阵前隔着近十丈打了个照面,俱是尽数愕然。
于是“爹,咱妈死了吗?”“二宝,你娘还活着吗?”“王大爷,我奶还在吗?”一类的对话传到后阵,把宋忠吓出了一背冷汗。
宋忠听了师爷的馊主意,将朱棣暴行描绘得惨绝人寰,此刻谎话被当场揭穿,一时间纵想再信口雌黄,却又掰不出新花样来了,只得不顾一切地发动了冲锋令。
交阵处双方执手相谈甚欢,宋忠却在后阵反复擂鼓,朱权摇着折扇,站在永平城楼上笑眯眯,朗声道:
“王出兵靖难,讨伐朝中奸佞,各位家小无恙,然此刻朝廷指鹿为马,若北平告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妈巴羔子的!这时!我来!”朱棣骂骂咧咧,揪着朱权领子将其拖到一旁,站在永平城楼上,朝战局中大叫道:
“给我听好了!一群没眼色的!你们老婆小孩都在本王爷手里呢!想爹想娘,就转过去!把奸臣黄子澄派来的草包抓了!王爷保你们全家没事!个个封官厚赏,以前的事也不追究了——!”
“敢对自己兄弟喊杀喊砍,就等着老子杀你们全家吧!”
南军面面相觑,对面北军早得了朱权授意,此刻又焦急喊道:“快啊!快过来!皇上被黄子澄控制了!随我们杀到南京去救驾——!”
朱棣又恰到好处一声怒吼:
“还不快上!”
“……”
那时间城门大开,上万北军蜂拥而出,先前收编败兵听说家人安好,已无了斗志,一家老小都在朱棣控制之中,更萌不起战意。
于是史上最悲剧的统帅宋忠,便这么看着自己麾下军队瞬间倒戈,白白去了近万人。
朱权跃下城头,稳稳落在战马上,拔了战戟随军冲出。
朱棣怀疑道:“老十七,那么跳不会磕到蛋么?”
朱权没听到,精神一振,遥遥高喊道:“塞外儿郎们——!”
“嗬——!”
那时间朵颜三卫从城门两侧杀出,气壮山河地齐声呼应,形势登时逆转。
宋忠只计划长途跋涉,给疲于攻城的朱棣最后一击,不料对方却先取了永平城等待自己自投罗网。只得哀恸长叹时也命也,硬着头皮主动迎战,无奈己方士气低迷,南军节节败退,攻势遭到瓦解。
南军如潮水般败去,宋忠落败被擒,遭押到永平城内,朱棣却是设了茶席,恭敬请宋忠入席。
朱权如是道:“李景隆去打北平了?”
“哥给你揉揉?”朱棣煞有介事道。
“什么?”朱权狐疑道。
朱棣忙笑着摆手,道:“宋大人,如今大明无人是我哥俩对手,今日你也看到了。”
“朝廷养着一群书呆子,只懂谈诗弄文,谁会打仗?别看五十万大军,这明摆着给王爷手里送兵呢。”
宋忠倔着不答话,朱棣又唏嘘道:“跟着允炆没好日子过,跟着王爷,保你来日高官厚禄,你也知道,王爷是个念旧的人……”
“乱臣贼子——!”宋忠倏然暴起,掀翻茶桌,扑向朱棣,声嘶力竭吼道:“宁死不降!纵是要死,今日也需与你同归于尽——!”
朱棣瞬间挡在朱权身前,二人疾退,仍是躲闪不及,被桌上茶水淋了全身,甚是狼狈。
朱棣冷冷道:“行,这便成全你,来人!拖出去,乱棒打死!”
朱权静了片刻,见朱棣满头是水,心下过意不去,只得岔了话道:“倒是一条硬汉,只不知李文忠之子如何。”
朱棣呼吸缓了些许,道:“发军回援北平,现全看你四嫂与高炽的了。”
北平布政使府成为了指挥部,流水一般的军报递进府外姚广孝处,徐雯则在内间一手支颐,另一手捏着兵符,在灯下打着瞌睡。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一声火炮发出的闷响令徐雯忽地惊醒,走出厅外。
“怎么在开炮了?”徐雯问道:“高炽呢?”
姚广孝答道:“城门处督战。”
“报——!”传令兵风火下马,翻身跪地道:“回禀王妃与道衍大师,南军攻势甚猛!敌将瞿能亲临,小王爷请退守张掖门,放弃东大门!”
姚广孝深深吸了口气,道:“放火烧粮草竟不能令李景隆回守?!”
徐雯道:“只怕是粮草所剩无多,不是你的责任。”
姚广孝忧道:“王妃,东门不可弃!张掖门是最后一道防线,若李景隆大部队挥师来攻,定阻不住。”
徐雯略一沉吟,便答道:“传令,听小王爷的。”
那传令兵走后,徐雯又道:“瞿能是前朝汤和举荐,爱用险招,这次集中火力攻打东门,定是他出的主意。”
“李文忠与他并非同一派系,张掖门再破,北平便将全面失守,李景隆八成会调回瞿能,免得他抢了功劳。如此我们再趁一军退,一军进的当口,调集全城所有兵马,从张掖门杀出去。”
姚广孝胆战心惊道:“王妃此招太也……行险,若李景隆不贪功又如何?”
徐雯冷冷道:“他一定会贪功。道衍大师去吩咐将火炮拉来,架在张掖门后,趁着夜黑填好炮弹,听我号令,到时朝着那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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