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集市中都静了。
云起手持火铳,冷冷道:“放人,她们是我们带来的。”
拓跋锋看了云起一眼,朝元骑兵首领下令,那人大声回骂。
“说的什么?”云起问道。
拓跋锋答道:“他说这些女人本来就是他们族人,打仗时当了部落逃兵,十有**都是奴隶,要抓回去,让我们别管。”
云起抛了一把火铳给拓跋锋,拓跋锋干净利落地推膛,抓住云起抛来另一个布袋,熟练上弹,又喝了句蒙语。
骑兵们只得放开了手中女人,那首领大声喝骂一句,掉头离去。
那句话显是输人不输气概的脏话,然而首领甫一拨转马头,背后拓跋锋砰然放槍!将其打得脖颈断裂,尸身栽下地去。
一群突厥小伙子大声喝彩,显是都出了口气。
“对不起,走火了。”拓跋锋笑道。
那数十元骑见首领神死,一齐悲愤大喊,手持弯刀冲上前来,云起再发一槍,放槍角度秒到毫厘,一弹斜斜穿过二人身躯,当场再毙两名骑兵!
北元骑兵们终于意识到恐惧,平素恃着武力蛮横,四处烧杀奸婬的元人何时见过如此杀人不眨眼之辈!
突厥人是无法威胁的,骑兵们魂飞魄散,一齐调转马头,云起装弹再发一槍,又杀一人,北元骑兵们方恐惧逃离。
波斯商人方战战兢兢探出头来,哆嗦着道:“元人就像饿虎、猛狼……公子这么做就不怕被他们报复么?”
云起收起火铳,好整似暇道:“只赶走他们,元人以后就会放过我们么?一共多少钱,都点清楚了?”
拓跋锋跟随云起进帐,检视数箱火铳,漠然道:“这些元人长期在塞外打家劫舍,每人手里不知染了多少人命,杀这几个我还嫌少了。”
那波斯商人擦了把汗,吩咐几个婢女搬出货物,开了箱盖道:“一共十箱,每箱五十支,公子都买下来?”
拓跋锋以眼神询问云起,云起想了想,道:“全买,所有的铁丸,火药也要。武装攸关性命,一分钱也省不得。”
拓跋锋道:“你说了算。”
饶是拓跋锋与云起豪富,这一番折算下来也开销不低,直去了八成积蓄,身上银钱不够,再带着波斯商人回部取了钱,方购得五百支火铳,分发部内年轻人。
当然,杀价是一定要的,大放血之后。云起又半强迫地让那波斯商人交出龙涎香,自个收进了怀里。
其实东西卖给云起,和被北元骑兵打劫了也没多大差别,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云起自有打算,要在塞外活下去,不劫掠其余民族,但自保能力是一定要有的。草原战斗时有发生,各族械斗死伤甚剧,有了火铳这种强大的远距离武器,便能确保将突厥的青壮一辈死亡降到最低。
而死亡率降低,才真正是确保一个部落欣欣向荣的最重要条件。
北元正是因为人口消耗过剧,导致部落成员老龄化,低龄化严重,没有年轻人补充,逐渐成为西山垂暮之景。
云起组建起了一支突厥火铳队,武器由突厥各家保管,平日便由拓跋锋教习火铳使用,保养维修之法,一队五百人,再分为前、中、后三个小队,前队放槍时中后两队装填,补位,如此轮番进退,一字排开,几乎可确保百铳齐射,真正达到槍林弹雨的境界。
突厥人本就是天生的神射手,就连专习箭射二十载的云起,亦自叹不如。
“你们练瞄靶子都是怎么练的?”云起简直无言以对。
拓跋锋笑道:“天生的,突厥人个个会骑射,火铳上手也快得很。”
云起悻悻道:“师娘教我玩飞刀那会儿,得坐在院里一整天,盯着枝上梧桐叶出神。足足看了好几年才练出来这准头。”
拓跋锋微笑看着云起,看了一会,俯身来吻,二人静静站在帐前,彼此相拥。
“你现在高兴了不少,总是笑,变了个人似的。”云起打趣道。
拓跋锋脸上微红,挠了挠头,道:“和你在宫里当差那会……每天做梦也想着,现在的日子,是师哥一辈子……嗯……不说了。”
拓跋锋仿佛有点尴尬,岔了话题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云起沉默片刻,而后答道:“姐夫告诉过我,他迁都完了后就要亲征,剿灭北元残部。”
拓跋锋登时蹙眉道:“会经过克鲁伦河?”
云起淡淡道:“我觉得……他应该还是念着几分旧情,不过早些准备,也是好的。希望他会绕道。”
云起又笑道:“或者希望铁铉能撑久点,别这么快把山东交给他。”
永乐二年开春。
云起并没有猜对,或者说,他不愿意接受的事实终于如期发生。
朱棣在一个月内便料理了铁铉,陽春三月,冻土开化,永乐帝亲自率领二十万明军,浩浩荡荡地出嘉峪关,沿着万里长城杀向塞北,正式兑现了他“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登基誓言。
大军的第一站,便是朱棣十六岁时北伐的终点,亲手将扩郭帖木儿绞死的地方,也是拣到拓跋锋的突厥遗部——克鲁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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