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
一个侍从从外面跑进来,面带两分惶恐,“启禀大将军,还是没有小林将军的消息。”
禀告完毕,侍从低着头站着,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坐在床榻上的林原缓缓抬眸看着这侍从,不过一夜,林原仿佛老了十岁一般,不仅面色惨白嘴唇青紫,便是鬓角边的白发都多了两根,此刻的他只着了内衫,肩上披着件外氅,头发披散着,如同一个暮年老者一般的靠在床头上。
听到侍从的话,他浑浊的眼底一点波动也无。
林橡一定是跑了,他已经可以确定,本来此前想着此事他还会动怒,可是眼下他不知怎么竟然一点反应也没了,他内心一片平静,却又有两分木然,林橡跑了,他最新寄予希望的几个侍从也跑了,眼前的这个,看着谨小慎微的,连看他都不敢看,自然也是心底怕他的,他本来想开口许之以权位赏金,可忽然之间却懒得说出口。
他不信这个人,然而十分尴尬的是他眼下无人可信。
从前近三十年,他从没有过这种体验。
自从记事开始,家中上下哪个不是对他敬着捧着,后来年少,他自己也混出了几分本事,整个林氏,整个清河,就更没有人敢和他作对,再然后,林氏帮助齐氏得了天下,林氏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林原做为林氏的二把手,他简直觉得天下没人能掣肘他了。
于是,在孙綦当庭痛骂林氏并上表林氏三十二条罪状之后,林原在过问了齐炎之后,去灭了孙氏的满门,可他那个时候怎么都没想到,齐炎竟然不保他,不仅齐炎,便是连林氏都没有保他,任凭他被贬斥到了赤西。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相信齐炎和他的大哥林璋都想象不到会有多么的苦寒。
然而又如何?到了赤西,他圈地为王,不用看齐炎和林璋的脸色,齐炎说要保证西边安宁,他便干脆和戎王达成了协议,他有什么错?那些贫苦人家命如草芥,就算他不让手下抓来,也指不定就在冬雪之后就会被冻死,还不如为西边的和平做点贡献?
而可笑的是洛氏和那个该死的齐霄要多管闲事,而他还要为了抹平这件事煞费苦心!
林原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缓缓的攥成了拳头,对过去的怀念让他心头又有热血激荡,从前的他那般威风八面那般高高在上,他不会轻易倒下!
“地牢那边是什么动静?”
林原忽然一问,那侍卫立刻道,“看样子戎族不知道达郯在这里,这些日子洛府一直风平浪静,这几天那边的守卫换班都换的不那么勤了,听说洛州城北因为连日的大雪倒了不少的民宅,洛刺史抽掉了一部分守卫去城北帮灾民建房子去了,这几天守卫都变少了。”
林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与此同时,他心底生出了两分怀疑,达郯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洛振北真的能抽调守卫去帮人建房子?
“房子倒了?此事可是真的?”
侍卫点点头,“是真的,不仅房子倒了,雪灾还冻死了不少人,洛府的夫人还在城北开设了粥棚赈灾,还有城中的其他富户官户都帮忙了。”
林原的眉头微皱,难道真的是真的?他一边想着一边转头,窗外面天光昏暗,纷纷扬扬的大雪柳絮一般的飘着,目之所及的房顶上,院子里,树上墙上,都是雪,而院子一角的一颗大松树,因为雪太大,压的一截树枝被折断掉了下来。
看着那杯压断的松树枝,林原心底隐隐的信了。
西边每年冬天都十分难熬,因为雪灾而死的人有很多,在他刚到洛州的时候就知道已经有拼命因为冬寒而死,林原呼出口气,他的机会来了。
“帮我更衣,扶我起来。”
林原忽然下令,侍卫一愣,“可是大将军,府医说您要卧床养着……”
林原没说话,眼下他心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也不想再说第二遍,他只看着这侍卫,被他这么一看,侍卫立刻应了一声去拿了他的衣服。
拿了衣服,为他穿好,又用玉钗帮他竖好了头发,林原没在意自己的发冠是不是齐整好看,他自己抄起一件斗篷,带着几个人出了听涛苑往地牢而去。
“大将军不必担心,虽然抽走了一部分侍卫,可是地牢的看守还是十分严格的,大将军有病在身,这么大的雪出来只怕又会病倒了。”
侍卫在林原身后念叨,林原觉得心里烦躁,却并不想呵斥回去。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惜命。
洛府的地牢在洛府的东北角上,是一处十分隐秘的所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两件不起眼的好似堆积杂物似得平房,然而进了平房,房间里面却一览无余,靠近北边角落的地方便是地牢的入口,此时那里守着四五个侍卫。
见林原出现,几个侍卫立刻行礼。
“拜见大将军——”
林原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开始装模作样的打量,“这几日怎么样?我也没过来看,没什么人混过来吧?”
“启禀大将军,没有,一切如常。”
侍卫回答的十分恭敬,林原满意的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这几人的神色,忽然关心的道,“看你们一个个的精神都不是很好,怎么?守了多久了?累不累?”
几个侍卫见状简直受宠若惊,其中一人忙拱手道,“多谢大将军挂念,我们几个守了五个时辰了,本来守卫的人更多的,只是其他兄弟被抽调走了,城北有灾情,每年冬天都是这样的,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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