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对于宋骜这个人,好多人心里都已经放弃了。
他在大家心里,已经成了一个永远失踪的人。
哪怕他失踪得不明不白,哪怕仍然存有他会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希望,但人总是这样,一旦对某件事情失望次数多了,慢慢就变得麻木,说服自己去相信那个不得不承受的结果。
墨九对彭欣的改变是欣慰的。
人总得往前看不是?
女人有多少青春年华?她能想通这件事,那当然更好。
一晃眼,小虫儿已经五岁了,不能永远没有名字吧?
想到这里,她瞥一下彭欣的侧脸,笑了笑,试探着说:“你啊,别一天到晚就紧着你干闺女,倒是为你儿子想一想啊?”
“想什么?”彭欣看着儿子,满眼都是母性的柔光,“他那身子壮得跟一头小牛犊子似的,尤其今年,跟着他大伯习武,你看他那个头,嗖嗖地长,可不像直直那么让人挂心。我这儿子,我放心着呢,懒怠管他。”
“可不懒怠么?”墨九哼哼,“人家大名都没有呢?连私塾先生都着急,你也不上上心?”
果然,好好的气氛,一说小虫儿的名字就沉下了。
墨九知道提到与宋骜有关的事,一定会戳到彭欣的痛处。
可儿子是宋骜的,只要有儿子在,就算她不戳,彭欣就不痛吗?
只怕痛得伤口都化了脓,却再不肯示人了吧。
她得趁着今儿直直生辰高兴,把彭欣这脓疮给挤干净。
“说话啊!愣着干什么?”墨九一挑眉梢,那股子墨家九爷的英气上来了,说话嘎蹦脆声,“我可跟你说啊,你离开这些日子,私塾先生找我说过几次了,说你们家小虫儿没有大名,很影响先生教学的。他调皮,喊小虫儿,他逃课,喊小虫儿,打他手板心,也喊小虫儿。太不像话了不是?”
唉一声,彭欣捋着腮边落下的发丝,头微微垂低。
“我这不一时没想好吗?”
“没想好?想个名字需要用五年吗?”墨九冲她翻个白眼,“你学学人家小妍,儿子从娘胎里出来,不等他爹瞧见,就把名字给想好了。这才叫做娘,懂不?!”
“噗!”这一下,把宋妍惹笑了。
她手上拿着一个绣活,是一朵漂亮的荷花,也不知绣的什么东西,说话间,轻移手指,走线如梭,动作极是好看,语气也清盈婉转。兴隆山三年的休养,她又恢复成了当初临安那个娇美可人的紫妍公主。
“墨九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那是为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哪能和彭欣一样?”
“就是就是!”彭欣也跟着笑,还顺便瞪了墨九一眼,“你别为难我了,取不出名字我也没办法,不是没念过书么?要不然,你给取一个?”
看她两个这般,墨九心里一叹,也只能做罢。
彭欣一直不肯给儿子取名,不就盼着宋骜能回来吗?
哪怕希望如此渺茫,她也不肯放弃。她墨九得多大的脸,去帮她把这个名字给取了?
“行行行,不取就不取吧。小虫儿叫习惯了,也挺好。等长大点,咱就管他叫大虫儿!”
她这般说着,本来是为了缓和气氛。可彭欣笑了笑,看上去一脸平静,但眸底沉郁,似乎还没有从这件事里拔出自己来。墨九莞尔一笑,不敢再去揭她伤疤了,只捡了几颗桌上盘子里的瓜子搁在掌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和尚雅说了一会子话,又低头去看宋妍绣的荷花,啧啧称赞。
“真是厉害了你!这花就像活过来了一样。美,美,美!”
一连三个美,墨九绝无虚言。
宋妍这姑娘的绣活,在兴隆山上堪称一绝。
就连织娘都总夸她绣得好,说原以为公主之身,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想到,居然可以有这样精妙的绣功——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算半个新手。以前在王府她娘有教她绣花,却从来舍不得约束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根本就是会而不精。也就这几年,没日没夜地埋头苦绣,才有了这样的水平。
不为别的,她不想做一个吃闲饭的人。
这世上哪有平白得人恩惠的道理?又哪有平白地装傻吃喝人家一辈子?
她不肯跟完颜修去阿嘞锦。在这里住墨九、吃墨九,如果啥都不干,就是一个废人了。
原本她想要给墨家做丫头,伺候她起居的。但她俩这样的关系,墨九又怎会同意?无奈之下,宋妍就开始了漫长的绣娘养成之路。活生生把自己从一个初通绣活的粗野绣手,培养成了如今的兴隆山绣品一绝。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不管做什么行当,只要肯潜心钻研数年,必会有所成。
如今的她,有着自己的手艺,而且绣品成不了无可取代的精巧,就可以帮墨九做一些事了。这样,她母子两个吃住在兴隆山,她心里也更踏实。
其实,完颜修并非不肯养她的。是她自己什么都不要。
不要名分,不要金钱,甚至于……不想让自己和儿子跟他扯上半点关系。正如墨九所说,宋离从她肚子里出来,稳婆刚刚抱着给她报了喜,说是一个小公子,宋妍就有气无力地在产床上取了名。
“是儿子……那就叫他……宋离。”
这个离字,墨九当时听着就觉得寓意有点不好,可宋妍坚持这么叫,不管是她,还是听了名字暴跳如雷的完颜修,都没有办法改变。不得已之下,听说这位皇室公主不仅要为儿子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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