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林绣是十分忌惮她这位嫡母的,无他,她永远不会忘了在没救下林芙以前,她与她小娘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姜姒乃是大家闺秀,做不出苛待庶女的事儿来,炭火,吃食,月例也从未少过杜小娘和林绣分毫,可也正因如此,杜小娘就是想找主君哭诉都不成。
她杜小娘拼死拼活地要进林府,难不成是为了这吃不饱,又饿不死的日子吗?
自然不是。
林绣也曾不服气过,她无数次想着,为何她明明也是爹的女儿,是林府的二小姐,却要像外头的流民一般,只能过着等待主母施舍的日子呢?
杜小娘和她,不论明里暗里,其实都反抗过。
可有姜姒这样一位主母在,杜小娘院子里的树叶都好似长满了眼睛一般,任凭她们有浑身的本事,也终是无用,且日子久了,人就开始认命了。
再后来,杜小娘听见姜姒的说话声就害怕,哪怕姜姒的语气已是十分和善。
这么些年过去了,林绣终于把姜姒的黑发盼成了白发,终于等到她的茹儿有了出头之日,可怎么就……又像是回到了原处呢?
郢王给姜姒赐了座。
姜姒睨着林绣道:“既然怀了身子,那你便说说,你是怎么怀上的?”
这话一出,程衍之身子一僵,他下意识地去握林芙的手,但却被林芙无情地躲了过去。
林绣方才的气势被姜姒居高临下的语气压下去了一大截,她长吁了两口气,才恢复了镇定。
“母亲难道不该先问问国公爷,他为何不否认吗?”林绣道。
是了,刚刚林绣说完那段话,程国公第一时间既没有否认,也没有争辩,反而是准备直接要了她的命,此番举动,确实有了一丝杀人灭口的意味。
不过这也怪不得程衍之,毕竟林绣在赴这场鸿门宴之前,她已是算计好了每一个人。除了姜姒的到来是她没想到的,其余所有人的举动皆她的意料之中。
尤其是程衍之,他那么爱他的林芙,动了杀念都是必然的。
林老夫人拂了拂粘在褙子上的一根青丝,对着她笑道:“你一介寡妇,年初之时又拿了安家的放妻书,虽有时常出入国公府的资格,但终究是在外立了府,你说你这肚子里是国公爷的种,我还说你这肚子里,是京城王家那位的呢。”
一句寡妇,一句王家,直接逼地林绣往后退了一步。
京城王家,虽然是个实打实的商户,但家里的金银却是多到了一定的地步。京城里不少的酒肆都在传,说王家的茅房都是金子砌的。
当然了,像王家老爷这种靠着船只生意一朝暴富,肚子里却一点墨水都无之人,自然是喜爱低俗,胜过高雅。
比如林绣这个小寡妇,就被他看上过,良家小寡妇,听着就让人心猿意马。
几年前,王家老爷曾带着不老少的聘礼去过一趟安家,说要娶林绣为王家的续弦,望安老夫人拟一份放妻书,价钱什么都好说。
所谓越是清高落魄的世家贵族,就越是嫌铜臭,这话到底是没错的。
这事气地安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骂了林绣一句:招蜂引蝶,不知羞耻。
因着此事,林绣没少受人奚落,受人嘲笑。就连安家其他几房的夫人也在背后讥讽她,讥讽她竟然不甘寂寞到了要去勾搭一位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
林绣好不容易盼着时间把这段流言压了下去,却不想今日被她这嫡母三言两语地又挑了起来。
这字字句句对林绣来说犹如当头一棒!她方才还镇定自若的脸突然似皲裂了一般。
林绣侧着头茫然地向一旁看去,案官的笔没停,想必是把刚刚这段话也都写了进去。
可今日,绝不是为了那点旧事黯然伤神的时候,若是不咬死了这孩子国公爷的,只怕会有一桩接着一桩的罪名落到她身上。
林绣握了握拳,突然间落了泪,然后用极为悲凉的语气开口道:“这些年,长姐对我甚好,我本不敢贪恋更多,可那日妾吃醉了酒,晕地厉害,只记得国公爷在妾耳边不停地唤着卿卿二字……其余的,已是记不得了……”说完,她又看着林芙道:“长姐,我虽然做了诸多错事,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此事我确实与国公爷保证过再不提起,若不是……若不是恰好了有了身子,这桩事……我定是会带进土里的。”
林芙看着林绣捂着肚子的手,晒然一笑,她突然觉得自己给程府大夫人的位置抹了黑,她竟然在这院子里,养了一匹喂不熟的狼。
这般惺惺作态,不去当个戏子倒是可惜了。
程衍之见林芙变了脸色,立马在一旁悄声道:“芙儿,我喝醉酒的样子你是知晓的,我怎可能与她……”程衍之还没说完,就在林芙犀利的注视下闭了嘴。
好在此刻的林芙同程衍之已做了十几年的夫妻,生了三个孩子,倒不至于因为林绣这番话,就在心里头给他判了死刑。
但反之,这事若是发生在十年前,以林芙的性子,是定要闹到和离为止的。
林芙看了看一旁的案官,压了压泛在心头的恶心,上前一步对着林绣道:“林绣,此事终究是做不得假的,你即便是现在嘴硬,可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以后,你还能嘴硬吗?”这话说倒是没错,滴血认亲尚能耍些手段,可孩子的五官却是变不了的。
是不是程家的种,一看便知。
林绣不以为然地笑道:“姐姐放心好了,我若是不清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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