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弈淡哂:“我也不怕,小凤凰。”
小凤凰看了看他,点点头,没说什么,扑闪着小翅膀回了他的大家庭。
这只小鸟想了一晚上,咨询了族里的元老:“族长爷爷,我喜欢的人要渡劫了,我怕他出事,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他吗?”
元老思虑良久:“我们凤凰一无所长,唯独就是一点,运气好。颜色越接近赤金色,运气便越高,你要是实在担心,便将你的颜色借给你的爱人,等他渡劫之后再还给你便罢了。”
小凤凰眼前一亮——
星弈他们很快就动身了。没有告别,既然小凤凰不打算来,他也想不起有这个必要,要和他说一声再见。
他甚而凭意识知道,未来有一天,他是会忘记那只活泼的小凤凰的。百年来,他总是遗忘再遗忘,未曾有一个人真正地写入他的脑海中。
他们兜兜转转,回到了北天。
与此同时,一只圆滚滚的凤凰也背着小包裹,跋山涉水而来,他有一样礼物要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可他的心上人没有等他。
星弈开始了他第一重破劫的修炼,也终于要决定他日后究竟是成魔还是成神的道路了。
这天,他运气周转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望见天地山川在眼前劈成两种颜色,一半红,一半白。有一个声音蛊惑般地在他耳边问道:“神还是魔?”
“红还是白?”
在他将将开口的那一刹那,那静止的天地中突然闯入了另外的颜色——一个白色的,圆润的东西嗖地一下在他身边窜过。
那是雪一样的白,干净无瑕,是褪去了一切喧扰的白色,照得他心底微微发亮。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口。
他道:“白。”
从此坦荡神途,无往不利。
隔天,他在自己的行囊中发现了他遗失已久的心——照旧灼热,唯有一点与以前不同,那里头封住了一丝灿烂的赤金色,鲜活而生动。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女娲是唯一知道这颗石头真实作用的人,她道:“它是你的心,你刚回北天,还没有回去看看,大约是收到感召,自动找到了你这个主人罢。”——
后来的百年中,凤凰族渐渐一扫以往颓势,声名鹊起,据悉是因为出现了一个优秀的领导人,单字为炓。打架凶猛,头脑厉害,经常被人拿出来提一提。
火劫还未过去,眼看着有越来越多的人熬不下去了,剩下的人便在接连着手研究度过浩劫的办法。如来离开了他们,自己去寻渡化之道,剩下的人则提出了一个有关星盘的构想,想要以神灵的星宿彼此克制,制约五行。
这天,他坐在北天的一株枯树下画草稿,余光瞥见头顶似乎有一只褐色的雀儿飞了起来,随手摸出一颗石子一打,那雀儿就“啾——”地痛呼了一声,啪嗒落了地。
星弈准备走过去,拾起他今晚的晚餐,等到起身时才愣住了——
那雀儿落地后化成了一个人,有点委屈地抬头看着他。
那是星弈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小凤凰摸着被打痛了的翅膀——现在是手臂了,一抬眼是水光潋滟,就那样澄澈地瞪着他:“你说过不会吃我的!”
这就算是重逢了——
这天之后,两个人又回复到了以前的状态——小凤凰迅速地强迫他认了亲,还粘着他不走,他也不赶。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便是什么样子。
但星弈隐约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同了,兴许是小凤凰学会了化人形,以人形伴着他居多,而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圆滚滚的一只小鸟蹭着他不放。
他还不知道从看见小凤凰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时,就已经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小凤凰的毛色每天都在变,有时深有时浅。星弈问过他一次:“为什么你今天又变色了?我快记不得你原本的颜色了。”
小凤凰冲着他抖毛:“这个嘛,要取决于我买到的颜料的质量。好啦,不要和小鸟讨论这种隐私的话题,今天你想跟我约会吗?”
他便跟他约会,每天都在一起。
他其实知道约会的人应当做些什么,无非是牵手、亲吻、双修,两个人住进一个洞里,便叫做洞房了。
但他和小凤凰谁都没有提起,他们一直都没有牵手。后来有一回小凤凰生了他的气,说他太过冷淡,他匆匆忙忙地求了婚,用一大片竹子做聘礼,很奇怪的,两个人也依然没有牵手。
他划出了北天的一大片空地,预备种竹子,画了一把长剑的草图,预备大婚当日送给小凤凰当惊喜。小凤凰替他装点宫殿,说要为他每间房子的房顶都画上一幅画。他为他画上绚烂的日月星辰,几笔描摹了一个背影,笑嘻嘻地拉他过来观赏。
他以为他会迎娶一只小鸟,那只小鸟也是如此以为的。
然而,火劫与雷劫交替的劫难来得太早,让他们甚至来不及见对方最后一面。
那是诸神的终结,诸神的黄昏,雷火与飓风将九州清扫一空,只留下伤痕累累的六道土地。他们的半成品星盘被强行祭出应劫,女娲、炎帝、仓颉一个接一个地撑不住了,就此羽化,最后剩下他一个人,反而与星盘相安无事。
那场撼动天地的浩劫当中,他和他的小凤凰不在一起。
星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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