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乱,很茫然。
四周都是说话声,推车滚轮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像被刻进了脑子里,清晰得不得了。
医院走廊的灯光煞白,温粥看见十八岁的自己坐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缩成小小一团,整个人都在抖,脸色白的像鬼。
她的意识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十八岁的她。
直到手里被塞进一瓶矿泉水,长椅上的女孩才略微回神。纤长的睫毛颤抖着,满脸无助。
祁源把从护士站那里借来的薄毯给她披上,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联系一下家里的家长,号码记得清楚吗?”
记得清楚吗?
她颤颤点头,姥姥的电话……她记得很牢。
等拨完电话,温粥把手机还给祁源,“……谢谢。”
“去隔壁的空病房睡一下,这里有我看着。明天就是高考了,你不能不睡觉……”祁源说着,想把身前瘦小的女孩扶起来。
温粥却抱紧膝盖拒绝,小声而执拗地说:“我在这里就好。”
祁源拧起眉,半晌在她旁边坐下。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低声问:“祁慕……不在家里吗?”
话音里隐隐藏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祁源“嗯”了声,“这两天他在表姐那里。”
他才说完,身边的女孩轻轻呼出一口气。那一瞬间,祁源能感觉到,她心里似乎有某一处突然安定下来。
紧接着,便听温粥细声道:“祁老师,虽然这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是,求您,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他好吗?明天就是高考,我不想他因为我受到什么影响……”
祁源心一颤。
不禁看向温粥,这个看起来苍白无比的女孩。
心底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他向来知道温粥是个好女孩,却没有哪一刻,如此心疼她。
祁慕倔强,他这个做爷爷的疼惜孙子,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两个自由发展了。甚至当祁慕爸爸找到自己希望他帮忙说服祁慕放弃眼前幼稚的恋爱出国留学的时候也明确拒绝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祁慕过得好。
而那个时候的祁慕,离开温粥,根本好不了。
可眼下高考在即……他的确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孙子因为温粥而失控。
一阵漫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
祁源微微启唇:“爷爷知道了,睡吧。”
温粥低低应了声,把头埋进膝盖里。
她无声无息,长发滑落下来遮住了侧脸,可祁源仍能察觉到女孩的悲伤和脆弱。
这让他心里一阵软一阵酸,难受的不得了。
祁源闭了闭眼,看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声音似哄似叹:“一定没事的,粥粥不要怕……”
……
温粥在睡梦中低低嘤咛,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
眼前突然又一晃,场景倏地变了。
是一间雪白的病房,她和姥姥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眼眶都红肿得不成样子。安静了好久,温粥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她还套着校服外套,身影格外纤细。
日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漫进来,一直拉到她脚边。
十八岁的女孩子,脸色苍白,眼神清淡却坚定。
她打开手机,翻到通讯录,拨了一个电话。
“祁爷爷吗?我是温粥。”
“录取结果出来前我想一直陪着妈妈。恩,如果祁慕找不到我……拜托您让他不要着急好吗?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可以。”
“我就是想,暂时消失一段时间……”
声音明明很轻,却字句仿佛都在耳边回响,清晰而淡漠。
那是世间最尖锐的刀子。
一划,在彼此心上留下最深的疤痕。
……
后来,她自私地消失了一个月。
祁慕找不到她,心慌又心急,翻遍了整座b城。甚至报警,逼着人家把人找出来,差点因为在警局故意闹事而被拘留。
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
分数,学校,什么都不在意。没日没夜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期待哪一秒,他的粥粥就会出现。
直到祁源一个耳光打醒他。
祁慕突然像被按了开关,停止了所有的疯狂。
长时间的寻找已经透支了他全部的体力,他像纸片一样靠着墙滑下身体,眸光暗淡,整个人苍白而孱弱,茫然地低喃。
“你知道吧?你一定知道的,这段时间她到底怎么了……”
“你是我爷爷,却跟着她一起瞒着我……”
祁慕抬起手背,捂住血红的眼睛。
一片静谧中,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就这样死掉了。
……
温粥是哭着醒来的。
汗水和泪水沾湿了枕巾,她抽噎着从床上坐起来。
心脏剧烈跳动着,像要从胸口蹦出来。
靠在床头,温粥慢慢想起后来。
等她再出现的时候。
祁慕已经被p大顺利录取,他是那年的理科高考状元,理应进入全国最顶尖的高校。即便那段时间他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但祁源都可以妥善地安排好。温粥则选择了自己分数所能到的最好的学校,却在遥远的n大。
他们真的没有分开。
只是心里有鸿沟,逾越很难,那不如就这样藏起来。
然后忘掉,假装谁也不记得。
可已经两年了,为什么今晚她突然全数记了起来呢。
温粥揉揉眼睛,肩膀细细颤动着。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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