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畜生也是琉璃虎的亲生父亲。
只是,她是萧景姒,是人族,这种畜生,这种奸污胞妹弑亲弑子的畜生……
萧景姒摇头了:他该死。
楚彧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道:“杀了。”
“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尊上——”
声音,戛然而止,一刀下去,一地血,巨大的老虎原形身首异处了,一旁的完烈夫人吓得晕厥了过去。
便是这时,还倒下了一个人……
“镜湖妖尊!”
他毫无预兆,栽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血,便从嘴里涌出来。
“嗥!”
萧景姒骤然挣脱了楚彧的手,也摔在了地上。
“嗥!”
“嗥!”
“嗥!”
除了叫,大声叫喊,她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咬着镜湖的衣服不松,呜呜叫着。
楚彧蹲在她旁边,眼都红了,探了一下镜湖的脉,身子震了震。镜湖的身体里,没有一丝妖力,元气尽耗,心脉与肺腑全部坏了,全部……
镜湖看着萧景姒,就那样盯着,一动不动的,他催动妖法,瞬移了那么远的路,就是想来见她最后一面的,不见到她,他不敢死在路上。
一口血,涌出来,竟是黑色的。
白虎蜷在镜湖旁边,低声呜咽。
他用袖子擦掉血,又把手指擦干净,这才去碰她,轻轻拍了拍:“景姒,别、别……哭。”他一张嘴,就有血涌出来,脖子上、胸前,到处都是。
话说得很慢,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他看着扯着他衣服不放的小老虎,漆黑如墨的眸子,有一点点泛红。
吞下了喉咙里的血,镜湖说:“景姒。”
“等我死了,就把我葬在卫平侯府的杏花树下。”
“你不要哭,也不要难过,我只是在那里睡着了,就像八年前一样。”
“我哪都不会去的,你要是得了闲,去卫平侯府看看我,可好?”
八年前,杏花微雨,她捡了只黑猫回卫平侯府,给它搭了窝,便在她院子的杏花树上,夜里,有月亮,有露水,有花开和花落,还有一只叫小黑的猫,它不爱动,不爱叫,不喜欢生人,喜欢吃鱼,喜欢看她练剑,喜欢睡在她旁边,从早到晚,从云卷到云舒,一步都离开。
那是她的猫,她曾那样喜欢的,也因此喜欢了猫这种动物。
现在,要她将他葬在卫平侯府的树下吗?得了闲,她会去,可怎么能不难过,不,她一定会在树下一直哭一直哭的,哪里敢去看他。
她只不过捡回了他,他却把命搭给她啊,负了他情深一场。
萧景姒用力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到镜湖的衣服里。
“景姒……景姒……”
“景姒。”
“景姒。”
“景姒……”
不知道镜湖是还想说什么,只是一直叫萧景姒的名字,眸子越来越暗淡,几乎快要透明色,却那样柔和地望着身边的小老虎,大口大口的血,是黑色的,湿了他同样黑色的衣襟,变成了厚重厚重的深色。
“嗥——嗥——”
她大叫,一声声虎啸,撕扯尖叫,身体有纯白色耀眼的白光破出,尖利的长爪骤然生出。
那呜咽哭泣的白虎,在长大,声嘶力竭地喊。
楚彧红着眼,心疼得难受极了,却不敢动她。
“阿娆。”
“阿娆。”
所有人被强光逼得后退,只有楚彧,他走向她,蹲下,手覆在她的头上,柔声细语:“阿娆,别怕,我会救他,我会救他。”
“我不会让他死。”
楚彧的声音哽咽,和她一样颤抖:“阿娆,你别哭了。”
“别哭了好不好?”
萧景姒一双眼看向楚彧,通红通红的,张张嘴,她发不出声音,但楚彧知道,她在说:救他,救他……
镜湖这条命,是她欠的,要还的,要还的。
楚彧用力点头,擦了擦她的眼睛:“好,我帮你救他,你到我这里来,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了。”
她看了一眼镜湖,他对她笑,嘴里的血,在流。迟疑了一下,然后萧景姒走向楚彧,她相信他。
身子太累,很重,萧景姒在楚彧怀里,沉沉睡了,新长出来的长爪,不小心刮到了楚彧,他怕她伤着自己,便握在自己掌心。
楚彧蹲下,另一只手落在镜湖肩上,声音沉冷沉冷,却很重,很用力:“镜湖,听得见吗?”
“撑着,好好给我撑着。”
“你要是死了,我不会葬了你,我会让你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然我的阿娆会很难过很难过,也会难过很久很久。”
“我会救你,为了阿娆,你别死。”
“别死。”
他楚彧从来不是大度之人,甚至斤斤计较,可是镜湖,是他第一个想憎恶却憎恶不起来的人。
他家阿娆有幸,他也有幸,遇上了镜湖。
镜湖,八年前,欠你的,一年前,欠你的,我楚彧现在要一并还了……
一个时辰后……
丘北完烈府邸,菁华从屋里走出来,长长吐纳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正在落下,突然——
“怎么样了?”
菁华转头,刚落下的心,又被揪起来了,瞳孔骤然一缩,傻在了那里。
“我问你怎么样了?”
女子的声音,微微提了音调,很好听,很急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语调!这语调!这该死的熟悉语调!
菁华试探性地问:“妖、妖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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