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无言了很久,流零先开了口,迟疑又深沉的口吻。
“昨晚,西厢梅园,”他语速很慢,目光如炬,问她,“你去过吗?”
他不记得了。
她醒来时,一地狼藉,她将酒瓶里剩下的酒全部喝了,壮了胆,强忍慌张地毁尸灭迹,最后,落荒而逃。
像做梦一样。
她低头,说:“我去那里做什么?”
一时沉默,一双黑色的缎面靴子走到她垂着的眼底。
她抬头,流零逼视而来:“我再问一次,去过吗?”
她连忙躲开:“没有。”放在身侧的手紧握了几分,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嘴角拉扯出她一贯嬉皮笑脸的弧度来,状似平常地问,“怎么了?”
流零盯着她看了很久:“没什么。”
黄粱一梦罢了,而你入梦来。
他转身,又走进了雪里,脚步略急,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二白怔怔失神,站在原地,看着远去模糊的背影,忽然红了眼眶。
“你若知道了,”她轻喃,“你若知道了……”
不,没有以后,一厢情愿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凤青是第二日夜里回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桃花昏昏欲睡,强打着精神,他从后面抱住她时,她立马就睁开了重重的眼皮。
“青青。”她翻过身去,自动往凤青怀里滚,闻到了淡淡血腥味,便伸手在他身前身后摸索。
凤青按住她的手,说:“没受伤。”
桃花这才老实不动。
他把她整个环到怀里:“怎么没睡?”
“等你。”桃花抬起头,眼眶里有明显的血丝,说,“从昨晚一直等到现在。”
他不来,她甚至不敢让红烛灭了,便白天黑夜地一直点着,开始是织霞守着,后来不放心,自己便盯着烛火一直守。
眼睛现在酸死了!快睁不开了。
“累吗?”凤青低低哑哑的声音。
桃花点头,摸了摸凤青的脸,他眉宇同样倦色很浓。
“睡吧。”凤青拍着她后背哄她睡觉。
桃花硬撑着眼皮不睡,打了个哈欠:“我不睡。”她咕哝,“我们还没有洞房,不能睡。”
凤青低低笑了。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傻。”俯身将唇落在她眼皮上,声线像烟熏过,却噙了一抹醉酒似的缱绻,他说,“以后补给你。”
桃花眼皮抖了抖。
凤青的唇便从一边眼睛又落到另一边,声音像梦里浮来。
低低呢喃,凤青说:“补很多很多好不好?”
桃花觉得她家青青声音好听极了,像荣树师傅教她培育的蛊,专门蛊惑人心。
催眠似的。
然后……
她便睡得天昏地暗了。
月隐云层,天边慢慢泛上一层鱼肚白,冬阳徐徐升起,一缕微光洒下,铺在听茸小筑的玉石屋顶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薄光,落在满地白雪与落梅之上,好看得祥和又宁静。
屋里,门窗紧闭,榻上厚厚的大红色锦被里,高高凸出一团,那一团动了动,像只笨拙的大蚕蛹,又动了动,从被子里头钻出一个脑袋来,一张睡红的脸颊的小脸懵懵的,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眨巴眨巴眼,睡意消散,随即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了,先是摸了摸枕边,然后把整个被子掀开。
最后,大喊:“青青,青青。”
“青青。”
没有回应。
什么红罗帐暖春宵夜,什么醉卧美人怀,什么牡丹花下醒,全是骗人的!
桃花气嘟嘟地喊:“织霞。”
织霞端了热水进来:“殿下。”
桃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拱来拱去,嗅来嗅去,脸闷得红红的,问织霞:“青青昨晚是不是回来过?”
她闻到了,有凤青的气息,不是做梦!
织霞好笑道:“是的,辰时便起身去寒冰洞了。”
桃花:“……”
所以,她的洞房花烛夜又泡汤了?桃花看着那对已经燃尽的红烛,悲伤来得猝不及防。
“诶!”
“诶!”
“诶!”
桃花去了二白那里,开口就是三声叹。
二白挑挑眉。
桃花垂头丧气地说:“我又独守空房了!”
狗头军师都吓了一跳,觉得不可思议。
“桃花,你家老凤凰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不然解释不通啊,这么个软乎乎的小娇妻睡在身边,没理由不吃啊。
嗯,二白断定老凤凰可能有什么隐疾,毕竟常年修习佛道,比如什么童子功之类的。
桃花立马信誓旦旦地反驳:“才没有。”她底气可足了。
二白不怀好意地眯眯眼,没脸没皮地跟小姑娘探讨:“做过?”
好羞!
桃花捂脸,从指缝里漏出一双滴溜溜的眸子,环顾四方后,然后神秘兮兮地说:“做了一半。”
吾艹!
二白笃定了:“做一半还能停,有隐疾无疑了。”
桃花:“……”
好吧,二白看起来好有经验的样子,桃花决定谦虚点,像军师取经:“那怎么办?”
狗头军师眯眼笑:“这啊,”她支着下巴,拖着长长的语调,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似的,说,“得下猛药啊。”
桃花不耻下问:“怎么下?”
狗头军师招招手:“过来。”
桃花立马凑过去。
狗头军师捂着嘴贴在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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