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弃疾——!
去死。
去死!
去死——!
去死——!
为什么?
明明是噩梦,时光却如水一般,平静逆流,回溯。
过往的场景,一幕幕,仿佛全部重新亲身经历了一遍,连对方指间的冰冷都觉得无比真实。
莲庆感觉自己像一个失了方向找不到归途的老人,双手用力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一步步,缓缓行走在这块被她彻底封锁了的记忆荒漠里头。
抬眼四顾,周遭是大片大片黑灰色阴风呼啸,头顶三两只秃鹫盘旋,路边散落着一具具斑驳地白骨。
她困在这片荒芜的噩梦里头。
拼命地走啊走,走啊走,就是找不到出口。
*
下一秒,梦中场景再变。
“这里是……?”
眼前已没了姬弃疾的脸。
莲庆环顾四周,不再置身于灰戚戚的荒漠中。
身旁人群来来往往面目各异,时不时有三两顽童举着糖人嘻嘻打闹着匆匆跑过。
空气中流淌着食物的诱人香气。
记忆中,似乎很熟悉的味道。
莲庆越看越觉得奇怪,双目,愣愣地盯着对面锅子里的骨头汤出神。
这香味,这条街。
难不成,这里是——
“丫头。”
“庆丫头!”
谁在唤我的名字?
莲庆猛地回头,左看右看,周遭仍是一片白茫雾气。
身边面目模糊行色匆匆的人群,如海流般穿梭而过。
“庆丫头,这呢,这呢!你往哪儿看啊?”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
莲庆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双肩开始有些抖。
脸色苍白如雪。
“诶,丫头,你傻站在这儿干嘛呢?唤了你那么多声都没听到?!”
“喏,你最爱吃的八宝莲花苞,刚出炉还有些烫,别跟以前一样,吃那么急,回头又害娘亲给你熬药。”
“……”
莲庆咬紧了唇,双目鲜红一片。
她的眼前,此刻,正站着一个五官清正的青年。
一袭青色绸衫,样式十分简单大方。
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淡淡干净的书卷味儿。
这个人,是她的哥哥。
莲书!
一瞬间,她仿佛成了绝壁上的一株孤松,为了存活,双脚死死扎进山石里头。
丝毫动弹不得。
“丫头?”莲书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好端端作什么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有谁欺负你了?还不快告诉哥哥!”
莲书从不曾见过自家小妹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当即慌了。
弯腰,手忙脚乱安抚道。
莲庆依然没有吱声,拼死咬唇,默默盯着他,眼眶愈发红得厉害。
莲书顿觉头大,耐心哄道。
“阿庆,莫怕,是哥哥啊!不管你闯什么乱子,哥哥都替你兜着呢!”
“乖,说说,究竟是哪个混账东西害你难过了?”
“……”莲庆用力张开嘴。
却过了许久,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喉咙里头干哑酸涩,难受得要命。
死死盯着他看,视线凝固而悲伤。
紧接着,眼泪珠子。
‘啪’地一下掉了下来!
吓得莲书脸色大变。
“怎么了?怎么了?!阿庆你是不是有哪里很疼?不哭,不哭啊。”
莲书一面曲起指腹,帮她擦眼泪,一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要不,哥哥带你去医馆好不好?”
“……”
莲庆摇头。
缩在莲书怀里,双手攥紧他的衣袍,指骨腥白,尤为刺眼。
明明,这些年来,从未有哪一天在梦中见过一次他的脸。
明明,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觉,是假的。
明明……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话要说……
可偏偏,此时此刻,全都堵在了喉咙口。
唯一能够发出来的,只有一记模糊的低呓。
“……哥……哥……”
“在!阿庆,哥哥在!”
“……哥……哥哥,莲,莲书……”
“莲书……莲书莲书莲书莲书……莲书莲书莲书莲书莲书!”
莲庆像中了魔,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莲书虽无法理解,依旧一贯由着她。
脖颈处袭来凉意,似有液体灌入,面目神情微滞。
他双臂稍微收紧,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情绪却越来越失控!
莲书心想着,倘若让他知晓是哪个混蛋玩意儿害他妹子如此伤心,定要剥了那厮的皮!
*
百里莲书。
她的哥哥。
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亲以外待她最好的人。
这个人,早就……已经死了。
她亲眼看到。
莲绝,一剑砍掉了他的脑袋!
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莲庆很清楚。
可——
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
眼泪这东西,为什么偏偏就是忍不住啊——
不是很早以前就立下重誓!
此生,不管再遇到任何事儿,都不哭了么?
*
不知过了多久。
莲庆终于是哭够了。
她抬起脸,认真看着莲书,艰难地咧了咧嘴。
一如既往,挤兑他,笑了笑。
说:“哥哥,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我傻?”
莲书一脸莫名。
“女儿家,心情不好哭一哭,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你跟着红眼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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