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命归领命,但那只是确定了马栋为本次作战的前敌总指挥,在大方略上,还是要听高务实吩咐的,同时因为朝廷的兵备道职务本身的特性,高务实的监军权力也依然保留。
因此接下来便是继续在高务实这里商议此战的具体打法。
马栋此刻心情过于激荡,问他具体作战的办法,他勉勉强强压住了冲动,最后也只能想到一条看起来稍具可行性的法子。
马栋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末将以为,仍然可以辽河防线阻止鞑子联军,同时密切观察其军士气,一旦时间拖长,鞑子士气转为低落,我再突然出兵,直击其中军,或可一战破敌。”
高务实微微点头,又朝马芳望去,问道:“都督可有什么别的建议或者补充?”
马芳想了想,道:“这法子大致上还是可行的,但说得不够详细,譬如说等鞑子士气转为低落——低落到什么样呢?是等到他们觉得攻不过辽河因此打算撤退,还是等他们对此战的根本目的能否达成都出现了完全的动摇?”
“还有,等到那个机会之后,所谓的‘再突然出兵,直击其中军’也很模糊——突然出兵,从哪出?直击其中军,哪个中军?如果对方并不合兵一处,图们、炒花两部始终分开行动,亦或者他二人各领所部,呈掎角之势互为照应,你打算从哪出兵呢,又先打哪家?”
马栋道:“父亲,此事须得看对方的行动,然后咱们才好做针对性部署和决断,眼下……似乎还不好过早决定。”
马芳微微摇头:“临时决断是很重要,但通常是指已经领兵而出之后。将领出征在外,那种时候遇到此前庙算未及的意外情况,自然需要临时决断,不能傻不拉几地照着预定计划硬来,但这并不代表庙算之时不能提前做出一些布局。”
他朝高务实看来,呵呵一笑:“说到布局,老朽数十年来最佩服的就是兵宪了,不知此番辽南之战,兵宪可是已有成算?”
马栋闻言也立刻朝高务实看过来。
自从漠南之战以后,宣大将门之间对高务实的布局谋划能力,那是佩服得几乎已经五体投地了的,马栋当时虽然不在高务实麾下直接作战,但战后这段时间,尤其是接了父亲马芳同来辽东的这一路上,他们父子二人就这场仗仔仔细细推演了好几次,谁也想不出更好的打法。
马栋毕竟经验不如马芳丰富,他在推演中更多的是在聚焦战术,而马芳却告诉他,高兵宪用兵,在战术上其实并不卓绝,真要说有什么优点,恐怕反倒是一个“稳”字。
高兵宪真正厉害的地方,其实是在于他总能算出敌方会怎么想,然后根据对手的想法来设套,这才是他能一步得胜、处处得胜的根本。
所以马栋对于父亲把“布局谋划”推回给高务实的这一手报以很大期望,希望就近体会一下这种厉害。
高务实之前说得很霸气,此时倒又恢复了文人惯有的谦虚,微微一笑道:“都督过誉了,成算实不敢当,不过多少有几点想法。”
他稍稍一顿,继续道:“我料图们、炒花此来,主要还是希望在辽南抢掠一番,夺取一些物资、粮草用以备冬,这是他们被我大明封锁以至于物资不丰所造成的现实,除非他们肯眼睁睁看着部众饿死冻死,否则必然要想法子解决。”
“但他们都是游牧,比土默特还远远不如,自身是肯定解决不了的,只能寄希望于抢掠。据我所知,宁远伯出征古勒寨之后,还是留下部分精兵守护辽西的,而辽东方面,一来有辽阳副总兵协防,二来距离宁远伯大军更近,需要防备宁远伯突然收兵回援,因此攻打辽南,的确是图们和炒花二獠的最佳选择。”
“辽南少经战事,此前一直是以兵不堪用著称,万历六年时,图们和炒花就来过一次,错非是宁远伯及时来援,说不定连耀州城都危险,可见辽南之兵积弱已久,非一日两日能够大为改观。”
马栋这时插了句嘴,道:“兵宪,末将带来一千骑丁,还算堪用。另外,麻氏、张氏家丁各有数百,也是能征善战之辈,三处相加,也有两千余精锐,以之选锋破阵,应该可以一用。”
高务实点了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其实我在辽南这边,目下大概也有千人左右的家丁可以一用,算在一块,就有三千了。不过好钢得用在刀刃上,这三千人是咱们此战最后得胜的根本,不能轻易投入。”
马栋点头表示理解,请高务实继续分析。
高务实便道:“崇斋兄方才说,先以辽河防线阻敌,挫其锋锐,这个思路很好,不过咱们却未必要等到他们‘三而竭’之后再动手,而是可以想法子设个套,扬长避短,引他们自己来送死。”
马栋听得一愣,然后马上精神起来,知道这下子应该就到了父亲跟他说的“高兵宪善设套”的关键上了。
“还请兵宪指点!”他立刻说道。
“议论军务,谈什么指点,我等互相印证一下也就是了。”高务实笑了笑道:“方才我跟二位提及京华在辽河之上的炮船,崇斋兄似乎更多的倾向于用他们来防守,其实我以为未必要如此保守,水师是应该更多充当进攻力量的。”
马栋呆了一呆,诧异道:“可水师上不了岸啊,怎么进攻这些鞑子?”
这下子,马芳又忍不住骂道:“呆头呆脑!刚才兵宪不是说了吗,‘设套’、‘扬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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