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对于突然而来的拜访表现出了一个大家族应有的气度。走入梦溪园中,整个园林廊桥阁楼,小溪流水,葱葱大树耸立两旁,幽静无比。
宁泽感慨了一番,这样的园林,在整个江宁都找不出来,不得不说,这沈括归隐的地方选的倒是很不错。
下人在前方带路,宁泽让阿贵提着所带的礼物,两人跟在后面,到得客厅的时候,就见到了沈括。
沈括颌下留着长须,面庞清秀,头戴方巾,双目炯炯有神。
落座之后,先是互通姓名,一番寒暄。沈括让人上了茶之后,这才问起话来。
“不知道小友到访,所谓何事?”
宁泽一路之上早就斟酌了多次,对于见到沈括之后,该如何说,心中已有底数。
“时下,论国人传承文化根基;书画艺术长河之中,实值近似万浪湧奔,涛声湍急之境。”他这一开口,说的并不是自己书院的事,而是谈起了文化来。
与聪明人打交道,当然要用聪明的办法。
沈括厉害的在于格物,宁泽的目的也正是这一方面,不过格物在仪朝并不受重视,所以就得从仪朝如今重视的方向说起。
“如今我朝诗词歌赋,书画大家辈出,不知小友何出此言?”被宁泽的一番话说得愣了一下,这就是危言耸听带来的效果了。沈括来了兴趣,直接问道。
“诗词百花奔放,礼字千紫万红,如今我朝以这四项为主,然而到得如今,其实已经太过流于形式。若想有进一步的发展,恐怕已经很难。”宁泽缓缓道来。
沈括点了点头,对于宁泽的这番话,还是比较认同的。仪朝立朝上百年,从最开始就是以礼字诗词作为选拔人才的主要考核项目。经过上百年的发展,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流程。比如诗词,虽然也分成了婉约派、豪放派等等流派,但总体来说,也都成为仪词,所有的格式也相差无几。又比如书法,小楷、行书之类的,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产生太大的创新突破。即便之前在县试之上,宁泽另辟蹊径,作了一副草书,震惊了众人,但也不过是为了应付县试而已。
宁泽见沈括点头,又继续道:”综观我朝历史,出现诸多作品,大多缺乏底蕴,笔墨空洞,轮回速成,假借创新,谈不出文化传承。更何至于静穆之美、文气之息,真能一泓清水之凈,甘醇味化之觉“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先生想必已经深有体会,在下就不好多说了。不过在下这一次前来的目的,其实是仰慕先生在格物之上的见解造诣。”
“哦?格物?”沈括眉头一挑,一听宁泽说起格物,顿时精神一振。想他一生,为了仪朝的格物学,简直可以说是殚精竭虑。但整体风气如此,任凭他如何努力,到如今也最多是在一些匠人商人眼里觉得有些作用而已。真正想要用到朝堂之上,还不知道有多远的路要走。每每想到此节,心中不由郁郁难安。
如今他年岁已大,也没有了早年拼搏努力的心思,深感推广格物之艰难,但求在梦溪园中,能将自己这些年所思所见,记录成刊,以流传后世而已。
相比于沈括心灰意冷的态度,宁泽很明显来的目的就是给他一个大大的希望。
“先生在格物一道造诣很深,在下早有耳闻,如今有一事,若是做得好了,想必能够在我仪朝,大兴格物之火,日后就算成就燎原之势,也不是不可能。”
画大饼,是宁泽的强项,先前就因为建书院的事情,给柳仲才这个财迷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如今为了能够让沈括入柳河书院任教,他又开始画饼起来。
对于仪朝以后的形势,恐怕谁也比不上此时的宁泽。自从方腊起事以来,历史就在逐渐照着他记忆中的方向在前进。要想解决根本问题,只靠朝堂之上的范责己、欧阳伦等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所以,宁泽这才在暗地里开始了自己的布局。
这邀物一道,有莫大的好处,当然也算得上是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
本来他的打算是凭借自己所写的几本格物基础书籍,慢慢发展,但是很明显,时不我待。
沈括是格物大家,肯定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若是他能够入书院,加上他本身对于仪朝风土人情,格物的实际情况,就能在最快的时间段内,培养出一批可用的人才来。
见宁泽说得煞有介事,沈括道:“小友可别欺骗老夫,这格物如今一直被本朝视为奇技淫巧,想要发扬推广,老夫早年就已经开始做过,到得如今,又有多大的改变?”
“呵呵,先生的顾虑在下明白得很。之所以这样,想必先生也知道了独木难支的窘况。若是朝堂之上,士林之中,乡野之间,整个阶层都不支持你的这种想法,做起来自然很难。依在下来看,解决这件事情,并非不可能。这,也正是在下前来的目的。”
而后,宁泽又将自己对于以后书院的一些规划,详细的说了一遍。跟秦观说的不太一样,他着重说明了格物的重要性,以及书院对于整个格物部的重视,还有自己心中的一些打算。
一番话说出来,再看了看沈括,只见他双眼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严重微有泪光,十分激动。
“小友对于这格物的重视,实在是老夫生平所罕见。”这也难怪,他一生浸淫格物,但无奈一直不受重视,如今得到宁泽的这一番话,如何不激动高兴。
宁泽见他如此,知道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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