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西墙有一溜儿高高的樱桃木柜子,雨璇边笑边走到一扇柜门前,拉开门取衣服。这里她来过很多次,还是相当熟悉的。
萧韵迅速地洗净了脸并拢起了鬓发,走出来就看见雨璇对着一柜子衣服笑得贼兮兮,好像看到了什么滑稽的事。
“你笑什么?”他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后,“就取件衣服也能走神?”
好不可思议,刚才不假思索地就抱住了她,还挨了齐夫人一巴掌,貌似他从来没对哪个丫头这么好过。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把她抱在怀里时,真有种找回雨璇的错觉。
雨璇在鸿雁山庄的时候受了齐夫人的委屈,萧云锦跟他诉说那一幕时,他觉得心如刀割。都是他把雨璇害成这样的!
所以刚才齐夫人冲过来时,他下意识就想起那不曾亲眼目睹的一幕。
保护了雨璇的人,这不算什么,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得护着连萍。
雨璇脸上的笑意还未褪,被吓得手一抖,挂在腕间的锦袍马上开始滑落,萧韵伸手抓住,连带把她的手腕也牢牢握紧。
她站在他怀里,他的手臂从后环住她,相当于半搂半抱,这样暧昧的举止让她全身都僵硬了。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萧韵觉得呼吸不稳,这身高这背影,和他脑海里那个一直萦绕的身影完美重合,他不记得连萍是这个样子的……
是雨璇吗?他想起方才没做完的事来,右手依然握住她的手腕,朝怀里带了带,伸出左手去摸索她的脸。
萧韵在找面具的边缘?雨璇惊得一下也不敢动,昭睿说过这种面具很特殊,不用特制的药水根本取不下来,当然不容易让人发现面具边缘。
只是,她差点忘了,容貌再不同,她的身形和背影也不可能有所变化,和他靠得这么近,怎么可能不让他起疑心。
她感觉到他发抖的手指在她耳根至脖颈处流连数次,感觉到他紊乱的呼吸喷上她的鬓发,甚至能感觉到他急遽的心跳。
粗粝的手指探了又探,终于不甘地离开,但他的右手还是环着她柔软的腰。
雨璇颤声喊:“殿、殿下……”
“别说话……”萧韵闭着眼睛,多么希望这是她啊,只要不睁眼,不听她说话,仅凭怀里的感觉,充实又温暖,似乎多日的疲惫都能一扫而空。
然而他不能自欺欺人。雨璇还不知流落在哪里,如果她知道他对别的女人这样亲密,会生气的。她还等着他来救,他要继续寻找她。
浓浓的失望笼罩了他,深吸一口气之后,萧韵松开了雨璇的手,人也向后退开。
“对不起。”他将衣袍从她手中抽走,“我方才把你当做别人了。”
雨璇沉默地站着,并没有回头。等听见他走到了几步开外,这才转身福了福身子:“不妨事。殿下,您多保重。”
萧韵攥住衣袍的手紧了紧,真是个聪明的女子,这是给他刚才的举动找借口。他连日疲劳,所以眼花看错了人,是么。
楼安进献贡女都是千挑万选的,女孩子们不仅身家清白、聪慧美貌,还要具备一定的才学。
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勾引献媚,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屏风后就是床,萧韵绕过屏风,在床前换上干净的锦袍,然后喊雨璇过去帮他系盘扣。皇子常服的盘扣太多,只能让下人服侍。他不喜被丫头们看到自己衣冠不整的样子,都是把衣服穿得差不多再叫人。
然而等雨璇走过来,他看到她的花猫脸,又改了主意。
刚才她泼他一身墨,都没留意到自己也溅了不少么,况且她脸上本来就已经开染坊了。
“你脸和手都脏了,先去水房洗一洗!”萧韵坐了下来,“本宫先自己慢慢扣着。”
雨璇赶紧答应。她进了盥洗室看清铜镜中的自己,差点气晕。
合着她刚才就是顶着这张大花脸、穿着这身脏衣服晃荡,怎么萧韵也不吱一声!
这人,刚才摸她脸都没说什么,现在扣扣子,倒嫌弃她脏了。
雨璇先把手洗净了,又用棉布蘸了些水,对着脸蛋儿黑乎乎的地方反复搓。萧韵用的端砚好是好,可惜有一样不好,就是太容易着色了,弄到皮肤上得洗半天。
她对着镜子擦来擦去,等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她把面具给搓烂了!
她怎么忘了,昭睿警告过她,所有的面具都怕水,要她千万千万不能沾水,一旦沾了水,必须用吸水性好的棉布轻轻蘸干,动作必须轻柔,否则——
“因为是极其轻薄的面具,沾了水再用力擦,很快就会破。而但凡破了一点儿,在张力的作用下,破裂之处会越来越大。”
雨璇盯着镜子。搓破的地方是下巴尖,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是她已经看到,破掉的小洞洞马上就变成了大洞,她自己的皮肤已经露了出来!
呜……这可怎么办,萧韵就在外面呀!她几次躲过了他凌厉逼人的“搜查”,靠的不就是这个高级面具,现在面具叫她弄坏了,她马上要原形毕露了!
她急得在盥洗室里团团转。虽然有扇窗户,可是难道她要这样翻窗子逃走?不要说能不能悄无声息地逃得出去,就算出了府,她还能朝哪里躲?她现在是连萍,萧韵恐怕直接冲回铺子,好整以暇地等着质问她。
想了好几个法子都觉得不靠谱,益发着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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