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东家说得怪实诚的,大家都开始在心里打起了仗。存,还是不存呢?这真是个叫人纠结的问题。
存吧,实在是不放心。
勤扒苦做挣的血汗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儿花。这样从牙齿缝里艰难省下的钱,往往小心翼翼地藏在家里的箱子底,或者埋在院里的树根下。现在,就这样贸然地交给素不相识的人?
可是,不存吧,听听人家说的那个什么利息率,又觉得错过这样的机会挺可惜。嗯,人家说了,叫做“财富增值”。
有人试一试吗?也好让他们看看到底是怎样弄的?
“掌柜的,我想存一吊钱。”终于,一个憨憨的声音从人群外围喊道。
可算有人想试一试了!大伙儿纷纷扭头。哟,这年轻后生大家认识,是东市张屠户家的小儿子。看他两手油腻腻的,一定是刚帮他老爹卖完肉,路过这里,顺便看看热闹。嘿,那边靠墙坐着,正在喝铺子下人送上的免费茶水的,不就是张屠户吗?
“好嘞!这边请。”萧韵笑着指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年轻人被引到了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连萍她们四个小姑娘,雨璇给每人都做了“工服”,宝蓝色褙子配鱼白色百褶裙,衬得人既清新又端庄。每人都坐在一个柜台后面,笑嘻嘻地面对顾客。
这年轻后生看起来有十八九了。新鲜事物,总是年轻人尝试得早。
他随便挑了个窗口,后面坐的人是连萍。
“公子好。”小姑娘笑靥如花,声音甜美。
“……哎、哎。”年轻人脸红红的,面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话也说不利落了,直接就把钱从小窗户底下递了过去。
这是他家铺子一个清早卖猪肉收到的钱,用绳子串好了,本打算去倾银铺子里换成银子,然后交给老娘收进箱子的。现在听了京城借贷社的介绍,就打算试一试。
铜板沾满了猪油,散发着腥膻味儿。他不好意思地偷看连萍的脸色,生怕熏着她。
连萍脸上一点厌恶的神情都没有。她将串钱的绳子解开,一个个铜板看仔细了,又认真地数了一遍。
“一千文,是吧,公子?”连萍又把钱串好,放到自己柜面旁的钱箱里。
“是的!”他连忙点头。
“请问您选择哪种存款,要存多久?”连萍取过一本新账本和存折,开始登记存款金额。
每个储户都单独开一本账本,发一个存折,存折上面清楚写着开户日期、存款数额、存款种类、利息率、到期日、支取日期,以及余额。
“整存整取吧,”年轻后生说,他刚才和老爹合计了,这种存款的利息最高。想了想又问:“姑娘,最短能存多久?”
“一个月。”
“那……我就存一个月。”他回望一眼,老爹已喝完水,在冲他点头。
“好的。请您将户帖拿来。”连萍甜甜地说。
户帖是当地官府出具的,每家都有,上面登记了这家的人口、田产等信息,相当于现代的户口本。
“这是为何?”年轻后生愣了愣。
“确定您的身份,好给您开存折啊。”连萍还是笑眯眯的。
“哦,好的!等我回家拿。”年轻人看了他老爹一眼,连钱都没取回来,就直接跑掉了。
周围人都看着,没动弹。大家都好奇后面会怎样,也没人再存银钱。
年轻人应该住得不远,很快就拿着户帖回来了,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姑娘,给。”他把户帖塞进连萍面前的小窗口。
连萍仔细核对了,便开始打算盘,计算本利合,然后登记存折与账本。
一个月整存整取的月利是二厘,不复利。也就是说,月利率千分之二,换算成年化利率就是每年百分之二点四。他存一千文钱,一个月利息为二文。
“一个月后就能多拿二文钱?”
“公子您看,这儿写着呢,都给您算好了。”连萍给他看存折上刚写的信息。
“……噢,对。”
一文钱就能买一个大饼。对于穷人来说,配碗水就是一顿饭。虽然不多,但有总比没有强。
连萍给年轻人登记了账本,并让他在账本和存折的存款记录上签名、按手印,并盖上借贷社刻制的存款专用印章。
“存折可要保留好了,取银子就凭这个。下次来取,一样要带上户帖,防止有人冒领。”
“哎。”年轻人答应着,又添了句:“谢谢姑娘。”
他刚要站起来,连萍忙道:“公子稍等,这个送给您。恭喜发财。”笑眯眯塞给他一样红色的小礼品。
“噢。”年轻人的脸已变得比小礼品还红,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揣兜里,一头钻进人群。
“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四个小姑娘一起鞠躬。
年轻人听了这齐刷刷的娇嫩声音差点摔倒,一群人哄笑。
“臭小子拿的什么?”认识他的人问。
“我……不知道。”
“不会是人家姑娘特地送你的吧?”
“哈哈哈……”几个人起哄。
“快拿出来!”
哄笑声中有人从他兜里抢出那样东西,是一个小巧的红纸袋,上面写着吉利话儿。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枚铜钱。
萧韵笑着解释:“恭喜您。在本社存钱的前一百名储户,每人送一只这样的袋子。”
“那我就存一文钱,也能送我这一文钱?”有人厚着脸皮问。
“自然是的。”
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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