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冥冥差点就“哇”地一声哭出来了,但她努力忍了忍,只是哽咽地说:“想。”
她胡乱用手背将眼泪擦掉,转过了身,她知道自己现在眼睛红红的,鼻尖也被冻得通红,鼻涕都快出来了,看起来丑死了,于是都不敢抬头看杭祁。
她双手背在后面,低着头,脚尖在地毯上紧张地踢来踢去,可杭祁的身影就在眼前,她又实在忍不住想抬头看他一眼。
抬起了头,才发现杭祁眼底下的青黑,眼眶的猩红,以及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所承载的深入骨髓的浓郁感情。这九年的思念和绝望仿佛都深深埋入他的眼睛里。谭冥冥看着他眼睛,都快要呼吸不过来,心头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杭祁急忙用大拇指去给她揩掉,低声道:“不哭。”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而温暖,大拇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这是九年前所没有的。虽然陌生,但也有铺天盖地而来的熟悉感。
而且,谭冥冥这才发现他比九年前个子还要高了,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高中生小孩,迫使他不得不微微弯下腰,用两只手的大拇指轻轻给自己拭去泪水。
谭冥冥泪水更加汹涌了:“怎么办,年龄差一下子变这么大,刚才我们在小摊那里,小摊老板还以为我们是叔叔和侄女的关系,呜呜呜!”
谭冥冥很少哭,但一旦开始哭,泪水就止不住,而且一边哭一边打嗝。
杭祁给她擦也擦不完,索性靠近,直接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胸膛。
谭冥冥眼泪鼻涕一下子糊在了杭祁的白衬衣上,她瞪大了眼睛,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杭祁还在垂头看她,她索性将发烫的脸埋了进去。
对她而言,她和杭祁可是十天前才刚刚确立了恋爱关系啊,他俩应该还在欲说还休、努力想在对方面前营造好印象的情窦初开期间啊!可一下子消失了九年把一切都变了,再回来,两人之间一下子跨过了那一步,成了破镜重圆的情侣了!
谭冥冥都气死了,揪紧了杭祁的衣服,谁来还她美妙的羞涩期!
杭祁在她头顶哑声问:“你是嫌我老?”
看看,九年前的杭祁冷淡疏离,脸皮又薄,什么都不会写在脸上,根本不会问这种话。或许是九年以来怀着几乎毫无希望的一线生机在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所以再度重逢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可谭冥冥被他拥抱着,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心中的陌生感终于一点点被杭祁给不容反抗地冲淡,熟悉感全回来了!
她揪着他衣服擦鼻涕,哭着道:“谁嫌你老了?你明明更有味道了,没看见刚刚买个饭都那么多阿姨大婶盯着你看,呜呜呜我是怕——怎么办杭祁,我高中毕业证也没了呜呜呜,我是怕你嫌我还是个高中生,跟不上你的脚步。”
分明是很伤心难过的一句话,可谭冥冥却听见头顶的杭祁好像闷闷的笑了一下。她打着嗝从杭祁的怀里抬起头,抹着泪水,道:“你严肃一点,只有初中学历找不到工作的!”
杭祁认真道:“我养你,养你爸爸妈妈。”
“可那也——”谭冥冥刚想反驳怎么可以做米虫,自己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想过成为被总裁包养的小姑娘什么的,可突然想了想那个画面,买买买,花花花,她竟然可耻地心动了,声音都弱了很多:“那也不行,没有学历会受到歧视的。”
杭祁继续给她擦眼泪,想着对策:“我们先休息半年,适应回来,然后到了明年夏天,挑所学校给你办理入学手续,不想被熟人发现,或许可以换个城市,总之一切慢慢来,我会安排好。”
谭冥冥又在他衬衣上蹭了蹭:“可我家房子呢,还有我爸妈的工作。”
“我昨晚没见到你之前,不确定你和你父母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今天你打开门出来,我见到你时,我就想好了,你父母的工作我来安排,身份信息,保险,亲戚那边,我都会打理好,冥冥,你不要担心。”
谭冥冥抬头看着杭祁。
杭祁身后是铺天盖地的大雨,他眉目深刻,和少年时期变了很多,褪去了一些冷锐的锋利,多了几分成熟笃定,可唯一不变的,是他带来的安全感。
他认真地凝视着谭冥冥,仿佛还是九天前站在雪地里的那个少年,他心脏还是跳得飞快,甚至比那一天跳得更快。
谭冥冥眼圈又红了,点了点头,说:“好。”
她那些前方未卜的忐忑情绪,终于因为杭祁在这里,彻彻底底,全都化为了乌有。
昨晚颜诉给了她们一家三口一个安身之所,谭冥冥心里感激无比,就更加不敢在颜诉面前说这些,因为怕麻烦他更多。
但杭祁是不一样的。谭冥冥要理直气壮地麻烦他。
谁让他九年前得了自己那么多嘘寒问暖,自己零花钱全都花在他身上了!
谭冥冥抹掉眼泪,又小声说自己的愧疚:“那场车祸后的消失,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一家都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陪你高考、大学、一起长大的,很抱歉,后来却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不敢去想,无法去想,这九年杭祁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活着的。
“不能说是不是?”杭祁问。
谭冥冥含着泪点点头。
杭祁继续将她搂紧,微微低下肩,将下巴抵在她脑袋上,道:“那就不说了,没关系。”
杭祁其实能够猜到一点。当时,那场车祸后,谭冥冥就消失了,负责此案的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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