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公孙氏虽分离不到二十载,却已产生严重分化,此等涉及深层处世理念的冲突,几是无可调和的。
义渠公孙氏的那些族老太过顽固不化,说不通的。
刘彻沉吟良久,复又问道:“公孙家主如何看待此事?”
所谓的公孙家主,自然是指现下正身处岭南,出任南越中尉的公孙昆邪。
公孙贺坦言道:“非但阿父觉着此举势在必行,族叔公孙歂在率胡骑羌骑远赴大夏前,也传讯回京,以为该当如此……族弟公孙敖更愿扛下此事。”
“公孙敖?”
刘彻微是扬眉,有些意外道:“不用羽林卫,却想借调宣曲骑营么?”
公孙贺笑答道:“臣毕竟将继任家主之位,这手刃族老之事,还是莫要沾上为好,且羽林卫乃是天子禁军,若是遭了惩处,不免伤了陛下颜面。”
刘彻会意一笑,颌首道:“言之有理,朕会嘱咐骠骑将军郅都,让他将下次虎贲卫与宣曲骑营的对战演练安排在义渠。”
公孙贺忙是躬身谢恩:“谢陛下体恤!”
刘彻摆手道:“无妨,公孙世家裂解着实于国不利,朕此举也算不得徇私,只是莫要闹出太大动静才是。”
“陛下放心,那数位族老的亲眷不过数百人,旁的义渠族人日后会分往别处妥善安置,不会影响胡骑将士的军心士气。”
公孙贺忙是出言应诺,复又迟疑道:“然胡那些族老尚有十余子嗣为胡骑将官,且有两位军候,此事……”
刘彻不以为意道:“嗯,你且给公孙歂传讯,既是劳师远征,难免伤亡些将士,若能立下些战功,功过足以相抵,便无需忧心甚么。”
胡骑,羌骑,乃至瓯骑和闽骑,其性质不同于囤驻京畿的五大骑营,对用于戍边攘外的这四支骑营,刘彻向来不在乎其仆射将领用甚么方式去统御,他只要看到好的战果,不管过程如何,更不理会其内部的军法建制。
毕竟这四支骑营的将士皆为归化的外族子民,想造反就是无根浮萍,压根不可能得到大汉百姓的响应,反倒会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史上虽有五胡乱华之祸,但那些外夷可是有大量族人倚为支援的,光靠四支骑营的八万骑兵,就算暗中串联密谋,想夺了铁血汉室的天下,怕不是在搞笑?
公孙贺终是松了口气,皇帝陛下已是默许此事,那就不必太担心犯了忌讳,可以放心对付义渠公孙氏,重新整合公孙世家。
公孙氏唯有将本家安置在长安的北阙甲第,嫡系亲眷子女皆常居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陛下才会更为信重公孙世家,继续用以制衡汉军中的李氏和秦氏两大军系。
此事议定,公孙贺缓了缓神,忙是急切道:“陛下,还请准允公主用汤药催产,再拖不得了。臣适才所言确是出自肺腑,无论此番公主诞下的是儿是女,臣必不会纳妾的,顶多日后过继族侄即可。”
刘彻相信他不敢冒着欺君大罪妄言此事,便是举步近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阿姊生性莽撞痴愚,却是没看错你!”
是夜,南宫公主进催产汤药,送入产阁。
翌日午时,南宫公主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太皇太后大为欣喜,也顾不得百日礼方得赐名的规矩,言称自家孙女此乃“傻人有傻福”,故为此子赐名为“愚”。
公孙愚!
此子日后为此名烦恼不已,却因是太皇太后赐名,不可更改,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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