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谢未弦走到他面前时,他才明白了过来,这就是那位“人间”。
“怎么搞的。”谢未弦立刻把柳煦手里的衣服拿了过来,皱着眉低下了身子,一边把衣服盖到了陈黎野身上一边说,“怎么喝这么多?怎么衣服他都不穿?”
谢未弦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起了柳煦,怪罪之意全写在了眼睛里。
柳煦本来还有些讶异地看着陈黎野,一见谢未弦看过来,他便默默地举起了双手自证清白:“苍天有眼,兄弟,这人真不是我灌的,是那两个当事人非要给我们灌酒,我还帮他灭了瓶白的,说真的,你还应该谢谢我。”
谢未弦皱了皱眉:“那你俩到底各喝了多少?”
“我俩喝的一样,一瓶啤的两瓶白的。”柳煦说,“不过我帮他灭了个白的,所以他应该是一瓶啤的一瓶白的。”
谢未弦:“……”
谢未弦突然对眼前这个普通人类肃然起敬。
他喝了一瓶啤的三瓶白的,却还站的这么稳……
……真是个人物。
柳煦接着说:“那两个当事人刚被我打发走了,你家这个一醉酒就自动进入自己的世界里,谁跟他说话都听不见,给他穿衣服也不行,谁碰他他就推谁,刚一出门还奔着电线杆子就跑过去了,抱上就不撒手了,你还催命似的打电话,没办法,我就只能把你叫来了。”
谢未弦有点无语,看向了陈黎野。
陈黎野还抱着电线杆子不撒手,自闭了似的蹲着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不过,他还真够喜欢你的。”柳煦说,“他喝醉的时候谁都不认,谁碰他他就推谁,姚成洛给他穿衣服他都能给人家推出去,你碰他他倒没反应。”
谢未弦横了他一眼:“你瞎啊,他这不是睡着了吗。”
“这哪儿睡着了。”柳煦朝他挑眉一笑,说,“你看着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来轻轻推了一把陈黎野。
然后,陈黎野就突然伸出手来,头也不抬地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柳煦早有准备,立刻后退半步,躲开了。
然后,他双手一插兜,朝谢未弦一笑:“你看。”
谢未弦:“……”
谢未弦沉默了,然后抽了抽嘴角,又默默地把因为陈黎野刚刚那猛地一动滑落了几分下来的衣服给他披了回去。
陈黎野意义不明的哼哼了几句,把自己缩的更像个团了。
“我就不烦你了。”柳煦也不打算久留,伸手就把陈黎野的围巾丢给了谢未弦,说,“我走了啊,你慢慢弄他。”
谢未弦接住他丢过来的围巾,恰好又瞧见了他手上的戒指。
那是枚生锈了的戒指。
谢未弦之前就瞧见过,但他没说过,也没问过陈黎野——毕竟别人的事,关他屁事。
可这次再看到时,他突然心神电转,想起自己在冰山地狱里也看到过这样的戒指。它就戴在冰山地狱守夜人的手上,还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只不过守夜人尘的那一枚一点锈迹都没有。
鬼使神差的,他叫住了柳煦:“等等。”
柳煦正要离去,闻声便停住了,回过头来:“嗯?”
“你……”
谢未弦本想问他从前认不认识一个死在了十七八岁的人,但又转念一想,关他屁事。
普通人不可谈论地狱,他问了又有什么用。
就算柳煦真的和那位守夜人有关系,就算他真的也要进地狱了——那又关他屁事,他又不是铁树地狱守夜人了。
“算了,你走吧。”谢未弦说,“保重,祝你平安。”
柳煦愣了一下,以为他是在祝自己别酒驾被交警抓到,便抽了抽嘴角,说:“兄弟,你别这样,我找代驾了。”
谢未弦:“……”
谁他妈说你酒驾的事了!!
谢未弦简直无语,一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了,只跟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滚。
柳煦没来由地笑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走了。
怎么说他都是喝了酒了,走起路来有点摇摇晃晃的。
陈黎野有谢未弦,但柳煦谁都没有,就那么形单影只地摇摇晃晃着,消失在了雪夜的霓虹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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