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宁忌背着行李随第三批的军队入城,此时华夏第五军有三个团约五千人已经开始推向剑阁方向,工兵团大规模进驻梓州,在周围加强防御工事,部分原本居住在梓州的士绅、官员、普通民众则开始往成都平原的大后方撤离。
在这样的形势之中,梓州古城内外,气氛肃杀紧张,人们顾着南迁,街头上人群拥挤、行色匆匆,由于部分卫戍巡逻已经被华夏军军人接管,整个秩序并未失去控制。
宁忌对于这样的气氛反倒感到亲切,他随着军队穿过城市,随军医队在城东军营附近的一家医馆里暂时安顿下来。这医馆的主人原本是个富户,已经离开了,医馆前店后院,规模不小,眼下倒是显得安静,宁忌在房间里放好包裹,照例打磨了身上或长或短的三把刀,未至傍晚,便有身着墨蓝军服少女士官来找他。
少女的身形比宁忌高出一个头,短发仅到肩膀,有着这个时代并不多见的、甚至离经叛道的青春与靓丽。她的笑容温润,看看蹲在院子角落的磨刀的少年,径直过来:“宁忌你到啦,路上累吗?”
“嫂子。”宁忌笑起来,用井水冲洗了掌中还没有手指长的短刃,站起来时那短刃已经消失在了袖间,道:“一点都不累。”
“你大哥让我带你过去吃晚饭。他在城北的户籍所,事情太多了。”
这过来的少女是宁曦的未婚妻的闵初一,今年十七岁。
作为宁毅的长子,宁曦这一两年来已经开始逐步参与全盘的运筹工作。事务性的工作一多,习武防身对于他来说便难以专注,相对而言,闵初一、宁忌二人才算是真正得了陆红提真传的弟子,宁曦比宁忌年长四岁,但在武艺上,身手已隐隐被未满十四的宁忌追平,倒是闵初一看来温和,武艺却稳在宁忌之上。两人一道习武,感情犹如姐弟,许多时候宁忌与闵初一的碰头倒比与兄长更多些。
两人放好东西,穿过城市一路朝北面过去。华夏军设立的临时户籍所在原本的梓州府府衙附近,由于双方的交割才刚刚完成,户籍的审核对照工作做得匆忙,为了后方的稳定,华夏军规定欲离城南下者必须先进行户籍审核,这令得府衙前方的整条街都显得闹哄哄的,数百华夏军人都在附近维持秩序。
宁曦工作地点就在附近的茶楼院子里,他跟随陈驼子接触华夏军内部的特务与谍报工作已经一年多,绿林人士甚至是女真人对宁忌的数次刺杀都是被他挡了下来。如今比兄长矮了不少的宁忌对此有些不满,认为这样的事情自己也该参与进去,但见到兄长之后,刚从孩子蜕变过来的少年人还是颇为高兴,叫了声:“大哥。”笑得很是灿烂。
兄弟俩随后进去给陈驼子请安,宁曦报了假,换了便服领着弟弟去梓州最有名的红楼吃点心。兄弟两人在大厅角落里坐下,宁曦或许是继承了父亲的习惯,对于出名的美食颇为好奇,宁忌虽然年纪小,口腹之欲却不重,他这一年斩杀了三名刺客,有时候虽然也感到后怕,但更多的是如父亲一般隐隐觉得自己已天下无敌了,渴望着其后的打仗,稍稍坐定,便开始问:“哥,女真人什么时候到?”
“利州的局势很复杂,罗文投降之后,宗翰的军队已经压到外围,现在还说不准。”宁曦低声说着话,伸手往菜单上点,“这家的水晶糕最出名,来两碗吧?”
“哥你说了算。”宁忌拉着凳子坐近了一些,双手叠在桌面上,如同认真的学生,“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剑阁?”
“烤肉片可以来一点,听说切出来很薄,入味,我听说好几遍了。”宁曦舔了舔嘴唇。
“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剑阁?”宁忌便重复了一遍。
宁曦放下菜单:“你当个医生不要老想着往前线跑。”
“我可以帮忙,我治伤已经很厉害了。”
“首先,就算拿下了剑阁,爹也没打算让你过去。”宁曦皱了皱眉,随后将目光收回到菜单上,“第二,剑阁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司忠显不肯跟我们合作?那倒真是条汉子……”宁忌模仿着大人的语气说道。
大战来临在即,华夏军内部时常有会议和讨论,宁忌虽然在军医队,但作为宁毅的儿子,毕竟还是能接触到各种消息来源,甚至是靠谱的内部分析。
剑门关是蜀地雄关,兵家必争之地,它虽属利州管辖,但剑门关的守军却是由两万禁军主力组成,守将司忠显精明强干,在剑阁有着极为独立的行政权力。它本是防止华夏军出川的一道重要关卡。
然而直到如今,华夏军并没有强行出川的意图,与剑阁方面,也始终没有起大的冲突。今年年初,完颜希尹等人在京城放出只攻西南的劝降意图,华夏军则一方面释放善意,另一方面派出代表与剑阁守将司忠显、士绅领袖陈家的众人商谈接到与共同防御女真的事宜。
在华夏军过去的情报中,对司忠显此人的颇高,认为他忠于武朝、心忧国难、体恤民众,在关键时刻——尤其是在女真人横行无忌之时,他是值得被争取,也能够想清楚事理之人。
这样的沟通在今年的上半年据说颇为顺利,宁忌也得到了可能会在剑阁与女真人正面交锋的消息——剑阁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如果能够这样,对于兵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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