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遇上这样的事情,朝廷能做的,是严格规范粮价,打杀一批官员,再打杀一批商人。但这一次。波及的范围太广。其中涉足的人,也实在太多。
大儒左端佑牵头的左家有涉足其中;以蔡京为首的蔡家势力,有参与其中;荆南一带的韩家,那是皇家姻亲。太后的亲属;河南府的齐家。世代的书香门第。家主齐砚更是当朝大儒,跟京城许多官员都有香火之情,与李纲、耿南仲交好。与西军种师道也相交莫逆。
这还只是随意调查就能看到的一些势力。事实上,盘根错杂的关系、利益的驱动,令得许多事情的解决并不是有决心就好的。哪怕是李纲点头、齐砚点头、甚至蔡京点头,打压粮价,低价粮一到市场上,就会像是进了沙地的水一样瞬间干涸。因为参与屯粮的,往往还不止这些大户,还包括每一个被恐慌笼罩的普通百姓。
基本上来说,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此时,每一次的**天灾,都是一次新的贵族发家和土地兼并的过程。自己这边,眼下确实有些对策,右相府方面自然也拿出了决心,但最底层的一部分人还是会死,稍微有些家业田产的,也免不了有一部分卖田卖地卖儿卖女。区别只在于,当措施得当,这样的人会少一点。
作为宁毅来说,他可以接受世道的各种黑暗,也能接受各种死人。但作为后世而来的人,他很难亲眼看着一个两个女人孩子被活生生饿死的过程,因此,伪善也好,眼不见为净也罢,遇上这类事情,他倒是宁愿坐在京城,把一切都当成数字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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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相府侧门出来,名为文渊街的道路上行人不多,时间还是下午,街边的树叶溶在金黄的光芒里,两个孩子扑扑扑扑地从街边跑过去。
从窗口收回目光之后,宁毅拿着炭写着。马车前行,车轮偶尔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道路上偶有行人经过。车行片刻,倒是听得一片说话声往这边过来:“……你们懂什么啊,什么花魁,我告诉你们,小烛坊那边最无聊啦,矾楼也没有意思,我……啊?哼!干嘛干嘛,挡着小爷路了!知不知道……干嘛干嘛,小爷走这边你就走这边,找碴是不是,竹记了不起啊——”
随着这嚣张的话语声,马车停了下来。宁毅这边出门的马车一共三辆,他坐在中间这辆上,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了。车停下来之后,他坐在那儿写完了最后几个字,方才起身掀开车帘。果不其然,只见道路前方,双手叉腰挡住去路的正是花花太岁高沐恩。跟着他的,仍是一帮京城纨绔,不过这些人家中当官的不少,宁毅一个商人的身份,理论上来说是惹不起的,他脸上堆了笑容,拱手迎上去。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高衙内,诸位公子,真巧,又见面了。是我这边的人不懂事,还不快把马车靠边!”宁毅朝着前方赶车的人叱喝了一句,又笑道,“诸位贵人这是去哪里玩啊?”
宁毅笑容和煦,但看起来却并非好欺负的样子。眼见出现的是他,高沐恩原本眼神就变了变,但随即还是将胸口挺得更高了:“关你什么事!不该管的事情你少管!你干嘛,走这么近!有种你过来打我啊!别以为你干掉了陆谦我就怕你!”
“高衙内,早说过是误会,先不说在下对陆虞侯的事情一无所知,就算真有这种事,以陆虞侯的武艺,在下又哪里是对手,你瞧,这都快一年了……当初的小小误会,衙内若心中仍旧有气,在下今晚就在竹记拜几十桌和头酒,亲自跟衙内赔罪,好不好?”
宁毅这样一说,高沐恩身后的纷纷起哄,但是高沐恩停着胸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哼!假好心!免了!告诉你,我高沐恩跟你势不两立。以后管好你手下的人!哼……挡路!”
说完这句,高沐恩领着身边的人自宁毅身侧大步走过,有一两个人还冲着宁毅说道:“等着!”“你小心点!”宁毅也就笑着拱手点头。
事实上,双方的这场恩怨,已经延续了一年。到今年上半年,宁毅扩展竹记时,才演变得更加剧烈起来,高衙内先是找流氓打手来砸过场子,遇上密侦司插手后,又自己联合一些人办了酒楼要跟竹记抢生意。再接下来也曾通过官场想给竹记一点颜色看看。只不过这类事情最终都被挡了回去。
开封府得罪不起右相府。也不敢开罪高沐恩,事情闹得太多,各种牢骚便免不了传到高俅那边去。官场上、商场上、文人方面的人都往高俅那边反应,希望他管束儿子不要做得太过。高俅虽然是个弄臣。但这类树敌的事情也讲究个投入产出。对方比较有关系。但毕竟只是个商人,儿子那点胡闹搞不定对方,就说明没有太多纠缠的必要。于是将高沐恩又骂了几顿。这样一来,高沐恩每次出手都像是打上了一团棉花,投资抢生意又亏得一塌糊涂,最后也只好气馁作罢了。
当然,行动上的作罢,不代表心里的这口气就一定咽得下,此后几次遇上,都少不得要吵上几句。只是宁毅的生意越做越大,包括高俅为了让他罢手透露的几件事情,都让高沐恩觉得有些气短。此时与宁毅分开后,便有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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