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女真人完全占据城池后,还冲出来到周围杀了一遍。这树林里也有人跑过的痕迹,偶尔看见箭矢插在地上。偶尔也有尸体暴露在草丛中,血腥的气息弥漫。偶尔似乎也有女真的小队在树林里走动,好在几人都有功夫,钱飞在轻功、匿形上的造诣颇高,史进则内功深厚,要避开这些无聊的巡逻者并不困难。只是望见代县南门时,惊人的一幕才又出现在眼前。
南门的口子上,全是堆起的平民尸体,看来足有数百具之多。血腥气已经染红了道路,甚至在路边推成小型的泥沼。也有被插在、吊在旗杆或城门上的。一看到这样的景象,“河北双英”中的唐祖汉甚至捂住了嘴,差点吐出来,钱飞在树的阴影里极目远眺,片刻后,众人才见他跪了下来,流着眼泪,缓缓磕头。
“城门上的……是我师父……”他只简单地说了这一句。几人之中,唯有史进功力最高,能够看清楚挂在城门上的那些尸首,但他也并不知道。钱飞口中的师父,乃是城门上那几乎被砍做两截的、侏儒的尸身。
也在此时,便听得城墙上传来声音。而后,两名被剥光了的白花花的身体被城墙上的女真人大叫着推下城来。掉到城下摔死了。
钱飞牙关紧咬,低声道:“我们再走。看看附近有没有能进去的地方……”
于是便又是一阵绕路,但附近终究找不到能在白天进去的地方,他们在附近的林子里隐匿起来。偶尔钱飞等人便过去城墙附近看动静,城市中正在进行的屠杀随着日光的升高愈发清晰,远远的传来,犹如与地狱一墙之隔的响动声。不知道城破之后,有多少人正在城市中被搜出来,被杀掉,被凌辱被奸淫。就连史进到得此时也只能咬紧牙关,中午时分,便听得那“河北双英”商量着要出去杀女真人。
“他们总有走散的,我去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算一双,我受不了这个……”
钱飞双手握拳:“有意义吗?有意义吗?”
“反正打成这个样子,我们也找不到周宗师,他若在城里,此时说不定也就、也就……”
几人虽然这样说着,但终究没有真的冲出去拼命。到得下午时分,阳光从树隙间照射下来,史进抬头看着,忽然对自己这一时脑热的北上觉得有些茫然。他固然想过自己会在战争中战死的情况,也想过自己掉头逃跑的可能,但眼下随着这钱飞等人上来了,却找不到想见的周侗,实在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想要见周侗,是对于林兄弟一丝义气的牵挂,但就算真见到,也未必能说点什么。拼命或是逃跑他都能接受,就是呆在这里不知道该干什么,显得有点傻,特别是在周围这样环境里,女真人正在屠城,每一刻每一刻都有很多人死的情况下,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尤其显得傻了。
要不然不找周侗,甩掉这些人算了。到时候无论自己掉头还是拼命,还是潜入城去,都会简单得多。心中泛起这样的念头。此时钱飞与韦豹、方崖、陈秀清几人已经去探城墙那边的虚实,便听得大地的震动逐渐传来。
史进与“河北双英”连忙赶去树林边缘,却只找到了钱飞一人,视野侧面,女真人的旌旗从代县南门而出,骑兵队的阵型蔓延,犹如战马与旌旗的巨大洪流。史进向钱飞问及三人的行踪,钱飞道:“女真人出城,这是要去打忻州了,他们三人绕到其它地方,看有没有女真人撤了城防的地方。”
“城防没有撤。”史进望着城墙上的巡逻士兵,低声道,“出来的只是一部分人,里面的还在接着杀人,不到晚上……恐怕还是进不去。”
钱飞默默点头。他们几人躲在阴影里,距离出城往南的女真人大队真是不远,就这样看了许久,又见到后方有百姓被驱赶出来。这些人大都被长绳子捆住双手,男女老幼都有,被一串一串的连着,女真人的骑兵便用鞭子拼命驱赶他们,哭泣的声音嗡嗡嗡的笼罩整片空气。凄凉的景象使得人真的有种想要冲出去的**。
史进看了一阵,咬紧牙关。双手按住“河北双英”的肩膀,低声道:“我们走。回去……”
回到之前躲避的地方,几人仍在忍得浑身发抖。然而另外三人还没回来。过了一阵子,便听得骚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有人在喊:“走!走!呀啊——”史进听出来,却是三人中的“重剑”方崖。
他们提着兵器往那边冲去过,另一侧却也是树林的边缘了,那却是一个山石崎岖的土坡,几人冲过来时,看见“重剑”方崖、“铁钩子”陈秀青,正带着另外两个人朝上方跑来。那两人一男一女。看来都是平民,男的浑身是血,女的衣衫褴褛,只将将能够蔽体。后方冲上来围绕他们的,却是五名女真骑兵,其中一人手上,提了一颗人头。
“赤铜手”韦豹的头。
抵达代县,甚至还没有进去,一名同伴已经死了。虽然知道这些人的武艺未必非常高强,但在人的心中,也难免有种师出无果的挫败感。
“河北双英”大喊一声,齐齐冲了出去。史进一咬牙。几步就已经飞跃过两人身前,朝着下方飞奔。五名女真骑兵眼见有援手来,其中一人陡然放出一支响箭。飞上天空炸开。当是时,“重剑”方崖被一名直冲而来的骑兵挥枪一撞。吐血飞起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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