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华夏军的另一名首领,展五孤身一人坐在厅堂一侧,如同某方势力的跟班,双手交握,闭目养神——众人对于他的畏惧可能更甚,黑旗恶名在外,与女真人绝无求和可能,今日大伙儿过来,虽然已经发动了城市中的所有力量,但谁也不知道黑旗军会不会突然发飙,把眼前所有人屠杀一空。
城市、宫廷内外,各方势力都已经做好准备,剑拔弩张。可想而知,今日的谈判只要稍有些摩擦,整座威胜城、乃至于整片晋地上的对冲和厮杀,就会轰然爆发。
……
袁小秋站在柱子后,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从她的位置往大殿之中看去,坐在长长的桌子这边最中央的楼姑娘神态冷漠,目光凛冽,身上的威严犹如传说中的女皇帝——她心中相信,楼姑娘将来有一天,是会当女皇帝的。
而在对面,那位名叫廖义仁的老头,空有一个仁义的名字,在众人的或附和或交头接耳下,还在说着那无耻的、让人作呕的言论。
“……照着今日的局势,即便诸位一意孤行,与女真厮杀到底,在粘罕等人的进攻下,整个晋地能坚持几月?大战之中,投敌者几何?楼姑娘、诸位,与女真人作战,我们敬佩,可是在眼下?武朝都已经退过长江了,周围有没有人来帮忙我们?死路一条你如何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去死……”
“……做不到的啊,楼姑娘,你将我一把老骨头拉到战场上去杀掉,廖某人其实不会恨你。可是,让整个家里所有人去死,廖某也会首先被家里人杀了,这便是现状……女真人横竖要来,只要诸位答应,或舍十城,或舍五成。诸位,中原可以活多少人啊,就非得让所有人都死了才好吗。抗金而死是大义,活人百万,莫非就不是大义了……这两头,只要割开,其他人有一条活路,你们清清白白的抗金守城,至少守城之时,不会有人偷偷拖你们的后腿……人心已至此,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殿外的天色依旧阴沉,袁小秋在那儿等待着楼姑娘的“摔杯为号”——又或者其它的什么讯号,将这些人杀得血流成河。
她没能等到这一幕的到来,倒是在威胜城外,有报讯的骑手,焦急地朝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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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千里外的张村,宁毅看着房间里的众人为方才传来的那封书信议论起来。
信是展五写来的。由于是特急,信使在路上不断追赶,追回了两天多的时间,以至于会盟成功的消息与田实被刺的消息抵达的间隔仅仅是半个时辰。
田实死了,中原要出大问题,并且很可能已经在出大问题。田实死后展五与楼舒婉一度碰头,随后便修书而来,分析了许多可能的状况,而让宁毅在意的,是在信函之中,楼舒婉借展五之口的求援。
希望华夏军能够尽可能的出力,稳定晋地局势,救数百万人于水火。
这个意思,是楼舒婉借展五之口传递过来。以这个女人已经极为偏激的性格,她是不会向自己求援的。上一次她亲自修书,说出类似的话,是在局面相对稳定的时候说出来恶心自己,但这一次,展五的信中透露出的这道信息,意味着她已经意识到了此后的结局。
楼舒婉的一生极为坎坷,自己杀了她的父亲与兄长,她此后又经历了许多事情,据说夫君都是亲手杀掉的。以她后期的疯狂性格,宁毅觉得她就算投降女真毁灭天下都毫不出奇,而她后来选择抗金,也未尝不是性情疯狂刚烈的一种体现。
这样的人,有自毁倾向,当他人欺凌过来,与对方抱成一团玉石俱焚,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她可以恶心自己,甚至于将来有一天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她忽然倒戈坑自己一把也是寻常,但在此时,她通过展五,向黑旗寻求一个渺茫的希望。这就真是让人心绪复杂、为之叹息的讯号了。
她是真想拉起这个局势的,数百万人的存亡哪。
可惜,先不说如今华夏军掌控整个成都平原的兵力仅有区区五万,就算在最不可能的想象中,能丢下整片基业北上杀敌,五万人走三千里,到了黄河北岸,恐怕已经是秋天了。
宁毅站在窗边,叹了口气。
……
房间里的众人还在议论,彭越云在心中复盘整个事件,咀嚼着有关对手的讯息。
田实原本有名无实,若是早两个月死,恐怕都生不出太大的波澜来。一直到他有了名声地位,发动了会盟的第二天,猝然将他杀掉,使得所有人的抗金预期掉落到低谷。宗翰、希尹这是早已做好的盘算,还是直到这一刻才恰巧刺杀成功……
心中还在推测,窗户那边,宁毅开了口。
“……负责武朝那边的,尽快找人,分别跟武朝、梓州方面交涉,推动谈判。如果武朝真的没有一个人敢背这个锅,那明面上就算了,暗地里交涉,把能拿到的好处拿起来。准备一篇稿子,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女真来势汹汹,晋王勇烈,我们不打了,让他们留着梓州。呼吁武朝发动一切力量,呼应中原局势,能帮手就帮手……”宁毅手一挥,“不帮就算了!”
“……黄河南岸,原本谍报系统暂时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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