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进去后洗了个澡,等他出来时林初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蹲在沙发边慢动作抹去她眼角的湿润。
林初游走在梦里的暄城大学。
她曾多次在网上搜寻暄城大学的校园图片,梦里所看到的建筑十分真实。
真实得让林初深陷其中,无法呼吸。
她在校园里走来走去,走到图书馆,身边的同学立马避开她好像她是什么瘟疫,她摸过的书没人要,无论她坐到哪,那一桌的人都会走光。
女生们对她指指点点或者嫌弃,男生对她吹口哨,塞钱给她要她陪.睡。
她回到宿舍,室友将她关在门外,她穿着睡衣蹲在走廊上,路过的学生都会嫌恶地白她一眼。
教室里的人都不愿意跟她坐在一起,没人愿意跟她说话,老师也不管不问,甚至也不愿意理她。
这是她的大学生活……
她熬了一年多,她拼尽全力,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大学,居然变成了这样。
这里也没有阳光。
四年。
她还要熬四年。
她熬不动了……她熬不动了……她熬不动了……
她爬上主席台楼顶,在风中颤抖。
楼下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大声议论谈笑,他们指着她朝她喊:
“你之前不是说要跳楼?现在跳啊!”
“都脏了就去死吧!恶心!”
一声比一声高,最后他们齐齐这么喊出来,惊飞了所有的鸟儿。
林初闭上眼,张开双臂,化作了一只鸟。
下降感让她心脏骤缩,地面只有几厘米,鼻子即将砸到地上,尘土飞进呼吸,她睁大眼,失声叫出来,眼前的地面登时化作白色的墙。
林初呼吸急促,浑身的冷汗往下流,将她的发打湿,突然她被人紧紧地抱住,那个味道让她安稳,她将脸埋进去,深深地呼吸。
陈执搂着她,闭着眼牙齿咬得很紧,好像要把牙咬碎了。
不知多久,林初逐渐平缓下来,但仍在抽噎,身子一颤一颤的,伸手要拿纸,陈执轻轻将她松开。
她低着头用纸擦脸,一声咳嗽牵动着嗓子咳嗽个不停,差点吐出来。
她苍白的唇张了张,最终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陈执接过,展开后看到上方写的【死法】二字,微愣了下。
林初盯着那张纸,“……今天早上我醒来……看到这张纸……我昨天晚上写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执看完纸上的内容,把纸折起来,再抬眼时眸子猩红,他捧起她的脸,每个字坚定地落下,敲在她的心上。
“我有别的办法。”
“那些照片会永远消失,并且我们不会受到影响。”
她呆呆的神情,“……什么办法?”
他的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你信不信我?”
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他一点也不回避她的目光,声音少见的温柔,“你信不信我?”
林初失神地看着他,思绪被左右拉扯。
她为什么迫不及待来这里?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想,如果见到他,她就知道了。
如果他为了保护她,想杀了李思巧她们,她会担忧害怕,她不愿意他做那种事,会劝他放手,也在劝自己。
又或许,她不会担忧害怕,会觉得有他在一切都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
没有问题的。
她相信他。
她掀了掀睫毛,点头,“我信你。”
他的手绕过她的肩膀抱住她的身体,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朵上。
“那就都不要问。”
“你什么都不用知道,我会解决一切。”
她摇头,想直起身子,“我……”
他搂紧她打断她的话,语气低沉冷静,“我一个人可以,只需要我一个人。你要相信我。”
他蹭了蹭她的发,视线落在窗外已彻底亮起的天。
“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他会让所有伤害她的人消失。
她颤着手回抱住他,两副躯体温度相触纠缠在一起,仿佛成了一体。
菜板上的鱼弓着身子往下砸,悬在黑暗空中的菜板不受控制下坠。
一起下去吧。
下去吧。
底下会是一片海,她和他会获得新生,而那些白爪会死得无影无踪。
……
昨天的午饭仍在桌子上,已经臭了。陈执又点了一份跟昨天一模一样的。
林初趴在鱼缸边,胳膊下垂,手在水里没有牵制地荡来荡去。
鱼儿偶尔游来,鱼尾巴扫过她的手,痒痒的。
吃了午饭,林初昏昏欲睡,就要睡着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是“爸爸”两个字。
她麻木地看着,不知道第几通电话打来,她终于动了动手接通。
“小初,我想去看看你妈妈,你跟我一起吧。”
……
林初在附近的超市门口等林趋,林趋的头发一夜好像白了许多,胡子长了,下巴底下还有几根白色的胡子。
他没有问她去了哪,没有问她为什么电话响了那么多遍才接,替她拉开车门就往墓园驶去。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林初靠着椅背,窗户大开,她视线没有离开过窗外,对车内的氛围无心情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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