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洲的腿伤好了许多。
如今的他早不是当年病弱的宋远洲,在深山疗伤那几年,吃过最苦的药,治过最痛的伤,思念过最爱的人,而现在,所有的一切如同伤病一样慢慢治愈了。
他又活过来了,拥有了正常人的强健体魄。
计英这几日都带着忘念在宋家陪着宋远洲。
忘念小人儿每日都要黏着他的爹爹,一会同爹爹好得不行,拿着木头小人和小马,等着他的爹爹给他做新的小木头物件,一会又同爹爹生气了,噘着嘴抱着膝盖坐在廊下的石阶上。
宋远洲过来问他,“念念为什么不高兴了?”
小人儿噘着嘴问宋远洲,“爹爹为什么不早点找娘亲和我?”
宋远洲爱怜地道歉,“是爹爹不好,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了。念念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人儿点头,眼睛咕噜噜一转。
“那爹爹给小弦妹妹也做会动的小木人吧。”
宋远洲摸着他的圆脑袋,“好。”
计英晚间哄了忘念睡觉去了,宋远洲同计英在窗下说话。
宋远洲拿了折扇替计英打扇。
天气要转凉了,天上却依旧星河闪烁。
计英想起了计获,“哥哥这一次是立了大功,从那天之后一直在大营里,今日匆忙给我递了信,也没能说上两句话。”
宋远洲打着扇子,“三哥这次要升了指挥使了,又有郡王看重,前途不可限量。”
说到这里,计英抿嘴笑了一声。
宋远洲那句“郡王看重”可不是一层含义,还有菱阳县主的那层含义在。
计英也从窗下的小桌上拿起团扇扇了扇。
窗下有流萤轻轻地飞着。
她问宋远洲,“你可知道三哥下晌同我递了什么信儿?”
宋远洲思索了一下,看着她晶亮的目光,“是计家恢复清白的事情吧?”
“正是。”计英想到计获送来的消息,不禁挺直了脊背。
那日陆楷和计获一道将陆治通送进了宫中。
不管陆治通怎么打骂陆楷,他都不为所动,反而面圣的时候,将陆治通污蔑计家的罪行,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计获当止不住洒了泪。
皇上闻言让人再行重审陆治通。
今日计获递来的消息,瑞平郡王也跟皇上情愿,要求为被污蔑八年的计家恢复名誉,为计获兄妹重正出身。
计英说着,眼睛的晶亮化成了泪,她看向流淌的星河。
“父亲、母亲和两位兄长在天之灵保佑,计家终于洗清罪名,恢复了清白!”
天上繁星闪烁。
宋远洲揽住了计英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夜静悄悄的,窗下的流萤飞到了窗边,那微弱和轻暖的光亮,如同神仙洒下的造福人间的仙术。
宋远洲轻声叫了计英。
“英英,七幅园林图揭二层之后,放到宫里修复,就快要修好了。到时候,你带回计家吧。”
这话让计英迷惑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宋远洲。
宋远洲给她投去确认的眼神。
“带回计家,帮助计家东山再起。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带着计家,重返往日的荣耀。”
这话令计英更加迷惑了。
“我?”
宋远洲笑了,“是呀,三哥定然要做指挥使了,计家是造园世家,家主还应该由造园师来担当,这个人,不是非你莫属吗?英英,你可以做好这个家主。”
计英在宋远洲的话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去做计家的家主,去做一名女造园师,去做她一直梦中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单纯地留在他身边。
这是宋远洲在五年之后,重新给她的爱意。
这种爱不是束缚也不是强迫,是尊重,是给予选择。
那群萤火中飞越过了窗边,在两人身边环绕着。
计英这才看到原来男人今晚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长袍。
月光、灯光、萤光。
计英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她十三岁那年的上元节,一不小心贴错了灯谜的那个少年。
少年转身看来的目光有浅浅的惊喜,他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
“计大小姐,认错人了吧?”
彼时,他问她。
计英在他那一刻的温柔里晃了神。
在之后的八年里,她一直在想,她确实认错了人,男人没有再真心地温柔过。
可今日,她再看到眼前的人,她突然觉得答案又变了。
原来,她又拥有了那年上元节的宝蓝色衣袍的少年。
他已经成长为如松柏一般挺立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在她身边。
月光洒下。
计英看向宋远洲,宋远洲也看向了她。
流萤环绕着,将两人距离不断地拉近。
夏末的夜,有小娃娃在内室呼呼大睡,而安静的窗下,有两人经历磨难与成长,紧紧地相拥,轻轻地相吻。
天上银河闪烁着流淌,月牙儿挂在房檐。
流萤又飞出了窗外,融进了安静祥和的夏夜之中。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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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
感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和订阅,鞠躬!
下面即将更新正文之后的故事,是后记,会补一个团圆大结局。
后记之后是宋二重生番外,重生到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预收欢脱古言《撩了状元后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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