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未因此结束,一时间流言四起,坊间宫内都传说南宫世修并非皇上亲生,南宫狄一气之下,这才把南宫世修送到寰辕为质子。
那一年,他只有十二岁。
或许是想起了往事,亦或者是伤口疼痛,世修闭上眼睛,车内静的有些压抑。
她坐在百花丛中,此时大多数花已凋残,只有凤山特有的白色野花,在微风中静静吐露芳华,她一直不知道这些花的名字,但是一直很喜欢。
三哥,不,现在她应该叫他白沐衣了。
在丞相府,只有大哥白慕之和三哥白沐衣是真心疼爱她的。
二哥和大娘一样总是不冷不热的,小时候,只有三哥会带她出来玩儿。
物是人非非昨日,梦里云归何处寻?
近乡情怯,在寰辕,一心想要回到大羲,看看白家现在是如何对待死去的白霓裳的,想要看看白昶看见这张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如今,家乡就在眼前,心,却不知是何滋味。
世修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淡淡言道:“冉泽,当年,是不是我们错了,那封奏折我们并没有亲眼看见,不是吗?”
当年,愤慨的少年满心仇恨,在得知是晴贵妃害了自己的母妃后,他竟杀了晴贵妃,抢走了她的女儿。
如果墨离知道自己是她的杀母仇人,她会原谅自己吗?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要不要放下车帘?”好在冉泽以为他冷。
点点头闭上眼睛,他不敢想以后。
休养了一日,队伍照常出发,冉泽和她原本还担心他的伤势,实在拗不过他,墨离坚持让他坐在马车上,而她自己则换了男装骑马而行。
她在马车旁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一路风尘,和亲的队伍终于到了大羲的境界。
看着界碑,她心里暗暗发誓:爹爹,你一定想不到,白霓裳活着回来了!
冷风迎面,雪花飘飘扬扬,逐渐堆积,她打个喷嚏,南宫世修掀开帘幕:“已经到了凤城吗?再过十里,就会有官员迎接和亲的队伍,你换了妆上辇而行吧。”
他实在担心她的身体,寰辕都城四季如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雪,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风。却不知现在的她已经是在大羲国都长大的丞相府的千金小姐。
南宫世修跳下马车。
她的目光忽然被他身后一座高高的土堆吸引,那座隆起的土堆在一马平川的旷野显得特别突兀。
似山非山。
被白雪覆盖,如一个巨大的白馒头。
“那是什么?”她指着土包,回头问南宫世修,曾经也来过凤城几次,怎么从没有发现这里还有这样一座小土包?
脚步情不自禁走向土堆,俊脸微微变了颜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过去!”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是那种说不出的难过,没有理由突然就想哭的感觉。
回头,明眸疑惑地看着他。
俊脸看似一如既往的平静,偏偏她就在平静下看到他的落寞和伤心。
冉泽过来,挡在她的面前:“墨离,那里阴气太重,还是不要过去了。”
阴气太重?
只有死人堆里阴气才会太重?难不成那里埋得都是死人?!
他们越是不想让她过去,她越是好奇。
“冉泽,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做什么的?”她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肉丘坟。”南宫世修低声说。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刻站住。
肉丘坟?!
冉泽一声轻叹,接着说:“那里埋着国舅爷萧统上上下下一家四百多口。”
世修的思绪又回到十五年前阴测测的那天,那日的雪好大啊,雪地里跪了黑压压一群人,刽子手的刀在雪中闪着逼人的光芒。
血染红了大地,四百多口人,双手倒剪,跪在雪地里,侩子手的刀举起落下,杀到后来,刀锋都没有了。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大雪天。漫天飞雪中,竟没有一人求饶也没有一人哭泣。
虽然是仇敌,他依旧佩服那个叫萧统的男人。
再后来,因为杀得人实在太多,无法分辨,索性就挖了一个大坑,把这四百多号人埋在了一起,凤城百姓给这座大坟茔起了名字——肉丘坟。
今天,是萧统一家的祭日,可惜,萧家的人都死绝了。
突然,肉丘坟后升起缕缕青烟,伴着一阵低低地哭泣声。
世修不由大惊,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来这里上坟,他清楚记得,父皇下过严旨,萧家诛灭九族,一个不剩,若有人胆敢给萧家上坟,一律与萧家同罪,诛九族!
萧家不是在十五年前就绝后了吗?
正在恍惚之时,不远处马蹄声响,嘶喊声渐渐近了。
肉丘坟后跑出一个白衣少年。
转眼间,少年已经到了近前。
“快上辇!”墨离一下子就明白了,越来越近的马队是来捉拿这个少年的,不由分说拉着少年上了马车。
锦被扑在少年的身上,少年探出头,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奇怪女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抓我的?又为什么救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他,似乎是,出于本能。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的他来不及阻止,眼看着少年上了墨离的马车,眼看着风卷残雪到了近前。
“恢恢…….”马蹄声骤然停在队伍前面,马上的将军盔明甲亮,头顶簪缨,是宫里的三品带刀侍卫。
来将见到南宫世修,先是一愣,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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