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南宫世修玄衣纁裳,修身玉立。平冠冕悬八串青玉珠,愈发衬得面如白玉一般,俊逸中透着英气,心中感叹,难怪墨离会不惜性命也要救他,果然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新娘已非昨日深爱他的佳人。
她和他对面而立,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黑眸一刻也没有离开墨离的俏脸:“从今后萧墨离就是安睿王府的女主人,要带谁回去你自己做主就是。”
水眸含情轻轻颔首,放下珍珠流苏,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风范。
婚礼如常。
鼓乐洞天,她在轿子里芳心忐忑,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安睿王妃的身份可以帮助自己堂而皇之的住在丞相府,而且已经找到了曾经埋在花园中暗器,忧的是该如何面对南宫世修,说自己不是萧墨离,说自己还不想做他的新娘。
她要一个甘心情愿娶她为妻的男子,而不是借萧墨离的皮囊。
眼前晃动着明媚的笑脸和清澈的眼睛,那是她前世的缘分。
南宫世修坐在高头大马上,内心又何尝不是烈火油烹一样,轿子里坐着自己喜欢却不能喜欢的女子,不管墨离如何改变,她和他的身世都不能改变,这份感情注定无果,今日,当着天下的百姓自己娶她为妃,他日,自己该如何让她面对她的身世?
喜轿进了王府,竟是曾经的太子府,如今太子已经死了数日,可是南宫狄却秘不发丧,且把这个太子侧妃塞给了南宫世修,谁也猜不透这个残暴多疑的皇上是什么心思。
安睿王爷的婚礼看似热闹,实则草草,只是迎亲的队伍围着京城转了一圈,至于纳采和一应礼节,竟然全都免了。
也好,南宫世修和她都喜欢简单一点。
坐在新房,听着忙碌的脚步声,一个嬷嬷在她耳边低低地嘱咐她女儿家洞房要如何侍候自己的夫君,不由桃花满面,微微颔首,心中,却是一阵酸楚,若娘还在,若奶娘也在自己身边。
奶娘,你在哪儿?还好吗?她几乎找遍了丞相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奶娘的下落。
珠泪点点落下,洇湿了衣襟。
静静地坐在床畔,等着她的新郎,想着该怎么拒绝他,可是,她的新郎却一直没有出现。
鼓打三更。
南宫世修拉着几个朝臣直喝的东倒西歪,看着桌旁桌下流着口水,说着胡话的人,俊脸掠过一丝孤寂和痛苦。
似乎诚心想把自己灌醉,干脆抄起桌上的酒坛仰脖灌下,可是为什么越喝越清醒?
冉泽一把夺过世修手中的酒坛,一声轻叹:“我已经让墨离睡下了,你可以去洞房了。”
俊脸苍白,黑眸闪烁,盯着冉泽,突然起身,一把抓住冉泽的衣领,半晌,南宫世修如泄气的皮球松开冉泽,自己颓然坐在椅子上,滑落在地,一手扶额,挡住眼角落下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冉泽心疼地看着地上的世修,手落在他的肩头:“世修,大羲和寰辕的百姓幸福都在你和墨离肩上。“
苍凉的声音痛苦更深:“不要逼我,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个洞房……我怎么可以去洞房?!”
冉泽仰头看天,乌云遮月,谁愿意把自己心爱女人送到别人的洞房?只是,他和她还有可能,自己却只能默默守护。
就连一点心思都不敢露出。
南宫世修突然站起来,盯着冉泽:“你喜欢墨离吗?”
冉泽倒退两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南宫世修推开他,喝着酒踉跄走向新房,他忽然害怕自己,害怕自己适才一念荒唐。
推开新房的门,站在床畔,隔着珠帘见墨离歪躺在床上,双腿垂在床畔,该是害怕喜服褶皱,一只白皙的手还捏着裙裾,头上的大红盖头依旧遮住她美丽的脸庞。
桌上是半盏残酒,是墨离剩下的,他不知冉泽是怎么让她喝下这杯有了安眠作用的药酒。
黑眸落在桌上的合欢酒杯,端起另一盏,与墨离的酒杯碰碰,轻声说:“我会好好待你的。”
黑眸盈泪,仰脖喝下,大手拿起一旁的喜秤挑开盖头。
墨离动了动,南宫世修慌忙站起,躲在珠帘后。
半晌,见墨离并没有醒来,俊脸不由哂笑,心想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新郎官躲什么又怕什么?
重又坐下,看她半张脸埋在锦被,似乎寻找最温暖的地方,长眉微皱,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俯身,落在她的眼角,咸涩的味道,如他此时的心情。
拥着她,头埋在她温暖的怀里,小手不自觉拥住他,此时此刻,他倒像个受伤的小孩,在冰冷的世间寻找一丝温情。
相拥而眠,是他和她的另类洞房。
天色大亮,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珠帘照在他脸上,黑眸倏然睁开,就看见面前凝脂白玉般的小脸,起身,却被她的小手抓住,轻轻呢喃:“不要走,不要走。”
转身继续睡着了。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梦,看她蜷缩在床里,他的心满是疼惜,忘记了深埋在内心的仇恨。
红婵站在门外,犹豫着该不该进来,按照规矩,今天王爷和小姐是要进宫谢恩的。
就在此时,南宫世修推门出来,吓得红婵慌忙跪下,磕头:“奴婢见过王爷。请王爷恕罪。”
按照规矩,她这个陪嫁丫头该做外间伺候王爷和小姐洞房的,可是昨天晚上,不知怎么就在后面的房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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