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朔夜爵收了针,接过花语递给他的汗帕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液,回首对躺在榻上的秦湛冷声道:“起来吧,死不了。”
秦湛便利索地从榻上起了,起来后她探了探自己的灵脉,问道:“朔先生,我大约还要多久才能重新开始练?”
朔夜爵冷漠道:“若是现在知道心疼修为,当初吃药的时候就不该那么果断。”
“我是不是告诉你,若非走到绝路,尽量不要用它?”朔夜爵道,“这东西,一个不好可不是灵脉崩断的结局,直接断了你全身经脉,让你死在天外都是有可能的。”
秦湛摸了摸鼻尖,大约是一切都结束的缘故,她现在瞧起来倒有几分少年时的混不吝。她笑道:“我也说了,我运气好。您不也是相信我运气好,才给了我药?”
朔夜爵的手笼进了袖子里,他冷漠道:“我可不是信你运气好,而是我只在意结果,并不在意你生死。”
他这话说完,小花便有些生气。
她这时候倒也不跺脚,反而知道怎么去对付朔夜爵,当下回他:“那么您等在这里是为什么,别和我说你一早备好的金针和救命的丹药,全是为了缅怀温师祖。”
朔夜爵:“……”
朔夜爵揉了揉眉角,他费了神气色不好,咳了两声方才对花语说:“你要是不满,就回你师父那去,别让我教你。”
花语在这几日帮着朔夜爵一起照顾这些病患们,也早不是当日又急又气却不得法的小姑娘了。
她先是将水递给了朔夜爵让他压一压咳嗽,一边道:“那也请您先好好说话呀。”
朔夜爵:“……”你这真是和你师父尽学些坏的!
朔夜爵为人自我乖僻,昔年阙氏驱逐他,他便能视阙氏为陌路,正道不屑他,他便成魔医。这世道原本已没有什么能摧垮他了,除了少年时那一丁点丢不去的温度。朔夜爵拿阙如言总是没有办法的,算下去,便也拿算是自己同类还是阙如言亲传徒弟的花语也没什么办法。
他是个掌生握死的魔头,遇上既不能让对方死又不能让对方生不如死的对手,总是要吃亏一点。
朔夜爵低低道:“我真不该同意你师父的请求。”
秦湛道:“战役初休,事情太多太乱了。阙师姐分身乏术,花语又正是求教的时候,况且论到合适——本就是同为巫祝返祖的你更合适教她。”
秦湛又道:“况且哪怕阙师姐不提,朔先生就真的能忍受花语全由阙氏教导,日后归于阙氏吗?”
自然是不会的。
朔夜爵只是无法拒绝阙如言,他对于阙氏的厌恶从未减轻过一分。若要他眼睁睁看着阙氏掌握花语,重握巫祝之力反过来对付他,倒还不如让他先痛快死了。
秦湛慢慢道:“所以阙师姐只是先为您想到了这一步,将小花送来罢了。”
朔夜爵不语,半晌才缓缓道:“温晦比你好的地方,就是他知道话不用说完,说一半就可以了。”
秦湛笑了笑:“我倒也想,可若是只说一半,朔先生连我一起打出去怎么办?”
朔夜爵冷笑:“我要是做的到,一早便做了,也等不及你说这些。”
闲事话毕,朔夜爵方才问弯腰给自己穿鞋的秦湛:“如今‘天梯’的事情算是暂告一段落了,绮澜尘也洗清了你身上的污点。你……打算如何,回阆风吗?”
“你斩了天梯,等于斩了众人的道。就算他们一时反应不来,等时日长久修为难以寸进,自然还是要怪到你头上。”
“恕我直言,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经不得暗算。”
秦湛整理好了着装,她站起身,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还有些不习惯。
她抽空回答了朔夜爵:“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否则宋濂得哭。”
“不过你说的事情我也想过,所以我决定给自己找个靠山。”
朔夜爵挑眉:“一剑江寒?他倒是愿意陪着你,但阆风愿意让他一直待着么?”
秦湛道:“我也没想让他一直待在阆风,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朔夜爵隐隐觉得秦湛即将说出口的话也会让她当初和他讨药时一般,能惊得他这样的老人家心悸不稳,本就不想问了,但话开到了这头,秦湛也不会咽回去不说。
她虚心地问朔夜爵:“朔先生,您觉得重立昆仑如何?”
朔夜爵:“……”
朔夜爵冷静地放下了杯子。
秦湛还在说:“昆仑有天柱,是最接近于三千界外宙海的地方。说到底,太上元君悟的道是由天梯与道子而来不错,可我们的却是未必。”
“我悟剑,阙师姐说白了悟的是生。绮师姐就更不一样了,她悟的是‘天地’。”秦湛笑吟吟地看着朔夜爵,“更不要说您了,朔先生,您悟的、修的又真是手里的金针和炉子里的丹药吗?”
“怕是‘情义’二字吧。”
秦湛道:“我曾听闻一句话‘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意思大抵是说天道本就不齐全,所以万事都留有一线生机。”
朔夜爵冷声:“你想说天梯便是天道留给我等的生机?怕不是吧。”
秦湛笑了,她道:“天梯不是,‘斩天梯’是。”
“若是太上元君悟的是‘伪道’,如今已无天梯,若我等再悟,悟出的,会否就是那‘遁一’?”
朔夜爵:“……你这是要天下修者陪你重修吗?”
秦湛叹了口气:“朔先生又误会我,我不过只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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