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昆仑这样大的事情,秦湛原本是做好了攻艰克难,甚至要以如今这般修为握眠冬剑去和那些八派的掌门谈判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她还没在阆风待着开完阆风内部的会议——一月后,一剑江寒风尘仆仆,提着一箱子乱七八糟的贺礼往秦湛桌上一搁,径自取了她的茶水喝了一杯,方才对她说:“好了。”
秦湛闻言,只觉得新鲜极了。
从她成为燕白剑主起,多少年不是她对旁人说“好了”而是旁人对她说“好了”,尤其是说这句话的人,还是本就不善言辞之争的一剑江寒。
秦湛忍不住问:“你挑战了对方全派?”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道:“倒也不至于。”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显然最初他真是这么打算的。
一剑江寒道:“我只是去问他们,昆仑将重立,他们愿不愿意回来。”
秦湛有些惊讶:“他们都答应了?”
一剑江寒:“正如你说,正道如今势颓,魔道却因着先前青城山决战一事,不必再去虚无海。如今司幽府君眼看着要成为新的魔尊,十二金殿漪寄奴又是个不好相与的——他们也不想步上昔年苍山派的后尘,因战后势弱,反要迫于魔道之下。”
秦湛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悬圃我倒是不意外他们会同意……但是另外几门,尤其是辰渊,他们怕是想不到这么后吧?”
当然想不到。见了辰渊的掌门便能知道这专承了昆仑五行术一脉的门派为何会没落到如此地步。狭隘短视便也罢了,偏还生性贪婪狂妄,根本就不是说得通的对象。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秦湛也没想过一定要并回辰渊,她之所以八派都提了,不过是为了顾及一剑江寒,顾及昔年昆仑情谊。若真让秦湛顺着性子来,她怕是只会想并阆风与祁连剑派。
一剑江寒想了片刻,忍不住笑了笑。
他对秦湛道:“当然说不通,但好歹有愿意的人。所以我说昆仑传道世人,无拘于门派,有志学者,皆可往他日昆仑。”
“这般,便是辰渊不来,只需辰渊仍有一弟子向学,便也算未绝了昔日昆仑八派之路,不是吗?”
秦湛定定地看了片刻一剑江寒,忍不住低首发笑。
她道:“一剑,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可真像个掌门了。”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眼有薄怒:“秦湛。”
秦湛笑道:“你说得对,是我一开始想得复杂了。哪里真的需要重新笼回八派才能重立昆仑呢?”
“它本就该是一处传道之所。”
一剑江寒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解决八派矛盾,确实出乎了秦湛的意料之外。但她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一剑江寒是觉得很多事情麻烦,但当他同意接下这份麻烦后,从来都是能找到办法解决的。
一剑江寒觉得秦湛是病人,自然要他多分担一些,秦湛最多在后面出出主意就行,秦湛便也乐得轻松。连日多行药阁,请阙如言替自己调理灵脉,以期早日得以恢复。
她将自己的病症交托给了阙如言,自然是少不了一阵责备。只是事情已成定局,阙如言也不能拿她怎样,也只能叹一口气,叮嘱她若是感到身体不适,便来药阁住一段时日也是可以的。
秦湛笑道:“我省得,师姐的话我记着呢。若是遇见麻烦了,我还是会来麻烦师姐。只是师姐也该注意休息才是。”
秦湛不过只提了一句休息,却不知触了阙如言哪根神经,她的面色一时变换,最后又装作无事,让秦湛想问一句,也不太好问。
后来秦湛问一剑江寒:“司幽府君求医的时候,是不是气着阙师姐了?”
一剑江寒仔细想了想:“没有吧,他气朔夜爵比较多?”
秦湛便想不出了,总归现在诸事已了,便是当真有人欺负去了阙如言的头上,她暂时打不了,不还有一剑江寒吗?
朋友剑,就是自己的剑了。
又这样过了些许时日。
阆风内最终做出了决定,同意与祁连共立昆仑,昔年昆仑八派愿往者,皆不拒绝。只是有一要求,掌门必须是一剑江寒,掌门执事弟子必须是云松。另外,昆仑不再立五峰,而是设六长老。昆仑弟子不限师门,不限峰阁,昆仑诸道,凭君探寻。
而第一任六长老,由阆风占其四、祁连剑派占一、剩余诸派再余一。
这样看来,阆风确实是占了大便宜。祁连剑派人丁凋零,也的确抬不出更多的长老人选,他们倒也未反对。只是悬圃是极愿意归于昆仑的,剩下七派争一长老位……他忍不住说:“这般,岂非阆风独大?”
宋濂一句话堵了回去,他说:“秦湛也没要求再去当个副掌门,你难道要让她连长老也当不成?”
这话其实算是强词夺理,秦湛自然要当长老的,但阆风难道就不能再舍一个旁人了吗?只是秦湛这些年为正道做了太多事,以至于阆风抬出了秦湛,悬圃掌门便也没什么能说的了。
退一万步再说,阆风占四也不过只是如今罢了,千年前有谁能想到千年后的今天,八派竟然重新讨论起并回昆仑的事了?也不需千年,再过百年后,昆仑到底是何模样,六长老又会是哪些,都是极难的未定之数。
只需建这昆仑的人是秦湛与一剑江寒,昆仑的道义、昆仑的风骨便不会坠到哪去。
哪怕此时众人各怀打算,归根结底,他们承下的都是昆仑那根骨。
悬圃掌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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