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玄仙尊冷冷地望过去,堂堂仙尊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然而就在他想将对方抹杀的时候,却猛地想起自己此刻也不过是个凡人老头罢了。
“瞪什么瞪!想要这柴可以,拿钱来买啊!”
上玄仙尊自然是没有钱这种俗物的。
于是那个凡人顿时笑了:“我看你这老头行踪鬼祟,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狠狠地在上玄的手上踩了两脚,然后将那根柴禾往后者手边一踢:“我踩了你两脚,为求公道,赔你根柴,两清!”
从始至终,没有路人出言制止,也没有人觉得这事不对,更没有话本似的大侠或者善良少女跳出来制止。
来来往往的路人用他们淡漠的神情表明了态度: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想要什么就要拿什么来换,无论缘由,做了错事便要受到惩罚,这便是公道。
上玄艰难地站起身,拄着那根柴火一步一步往前。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被巡城的卫兵抓住了。
“你非此城城民,又无来此的文牒,不合规矩,请走吧。”
规矩,对,所有的凡人都被那无数的规矩束缚,这才有了这座秩然有序的大城。
彳亍在城郊的上玄深深地回看了一眼自己亲手创造的繁华城池,却见一个炼气期的修士不熟练地御着法宝往城中飞去,方才将他丢出来的人却没问那个修士要什么文牒,反而带领着整座城中的卫兵跪应在城门口,重重叩首相迎,那阵势不像是迎接一个炼气期的修士,倒像是在迎接某位飞升大能。
是了,在这个世界,修士一言能定凡人生死,修士便是凡人的天道。
上玄仙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成为凡人后,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清晰了。
上玄拄着那段枯木一步一步往前行走,从凡人到修士,从贵族到平民,众生百态皆纳入他眼底。
他想证明自己无错,想证明这世界是对,原来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切时他一直都这样想,然而当他真正踏入这世界成为其中最渺小的存在后,却发现哪里都不对。
为何父母子女也不敢训斥教导,为父母者惩戒犯错的幼子,而尚未明是非的幼子哭嚎着点燃一枝香,便请来仙人斩断父母双手?
为何人人皆淡漠无情,有伤者不敢扶,有死者无人埋,人人皆道这是做了恶事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却不见一人有恻隐之心?
为何仙人理所当然接受凡人供奉,而凡人却不能有一丝不满,只能毫无怨言地接受仙人的一切安排?
为何这界子民不敢爱不敢恨,凡事都遵循条例规矩,似行尸走肉一般?
为何被断绝的除去恶念,还有善意?
为何这世界就如一潭死水,日复一日不见变化?
……
天边不知在何时飘起了细细的霁雪,似雾蒙在整座小山村中。
一个断了只手的牛头少年背着背篼,慢吞吞地往菜地的方向走。
就在这时,荒草堆中有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脚,把他吓了一大跳。
“啊!你是谁啊!”
出现在牛头少年面前的是个枯瘦得不见人形的老者,他的声音涩哑,若不是清晨的山村寂静,恐怕连他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那垂死的老者拉着这少年,颤声问:“你……你觉得天道公正吗?”
这一路,他逢人便问这问题,这已经是第千次了。
牛头少年惊了惊,他倒是第一次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若是在往常他定要循规蹈矩地说天道公正云云,但是前几天发生的事让他郁结于胸不得抒怀,这会儿飞快地往四周瞥了好几眼,确定周围没人后,痛痛快快地把自己的委屈倾出——
“公正个鬼!我跟周阿毛打了一架,不过推了他一下就被斩断了手,他也踢了我,凭什么只被断一根脚趾?要天道真公正,就该断他一只脚才是!我今天都想好了,待会儿就去激他揍我一顿,再请仙人来断他的脚!”
牛头族少年正说着说着,却发现拉着自己脚腕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而那个躺在荒草中的老者睁着一双眼看着天空,却是毫无声息了。
“死了?”
牛头族少年愣了愣,倒也没害怕,他虽然年纪小,却也见过不少做了恶事被仙人斩杀的人,对尸体并无畏惧。
少年看着那个老人,啧了一声:“你年老无所养,曝尸荒野,生前一定是个大恶人,这才遭了天道的报应!”
他想,毕竟天道……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公正的嘛。
“他寿元耗尽,已经死了。”叶疏白注视着下方的情形,轻声地对温云说。
“你说他最后知错了吗?”温云问了一句,不过很快又笑了笑,自言自语地给出回答:“不管知不知道错,不管出发点是好还是坏,只要是伤害到别人了,就该得到惩罚,这不也是他自己所推崇的道吗?”
叶疏白看向这个被束缚的世界,里面的人各个都像是被所谓的“规则”,所谓的“天道”给施加了一道枷锁,他不由叹气:“这界该怎么办?”
温云摇了摇头:“上玄给他们灌输的观念已成定局,强行改变只会导致整个世界崩溃,这层枷锁得由他们自内部打破。”
叶疏白想了想,扬剑轻轻一挥,却见原本被上玄封禁的苍穹被这一剑刺穿了小小的缝隙,而天地间的源力此刻也循着那缝隙,慢慢地朝着这一界渗入。
底下,某个被困在渡劫境多年的修士忽然抬头,睁眼惊讶地看向天空,在那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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