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城楼下,泾渭分明的站立着两个由甲士组成的方阵,只见一个方阵内的兵士均身着白甲,胯下都是高头大马,分外神骏;另一个方阵却是由黑甲兵士组成,只有前方的数千兵士骑着马。
两个方阵,足有数万兵马,此时均是静默无声,连兵士身下的战马也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城下弥漫着浓浓的凝重气氛,所有人都凝望着城楼之上,那里,有一件关乎所有人命运的事正在发生。
城楼之上,两名中年男子相对席地而坐,中间只有一张小几,几上放着一只紫砂壶和两只茶杯。
左边的中年男子一袭白衣,面貌颇为儒雅,在他右手边一杆长枪插在地上,白色的缨穗在风中微微荡漾。
右边的中年男子身着金色铠甲,面貌普通,在他的右手边却是插着一杆长戟。
两人互相凝视已有许久,却都不曾开口说话,城下的凝重气氛也仿似对二人毫无半点影响。
蓦地,白衣男子微笑伸出了右手,缓缓地拿起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没有给对面的金甲男子倒一杯的意思。
“孟兄未免有些失礼。”金甲男子终于开口,声音中不含一丝情绪。
“徐兄自是知道我的用意。”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拿起茶杯饮了口茶,这才答道。
金甲男子也是一笑,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道:“这茶唾手可得,孟兄如何能够独占?何况,这茶本不属于你。”
“我已取在手。”白衣男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含笑道。
金甲男子凝目望着白衣男子,洒然一笑,道:“取在手的,未必一定会成为你的。”
“反之亦然。”白衣男子微笑道。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金甲男子默默饮尽杯中的茶,又拿起紫砂壶欲要倒茶,却发现壶中已空。他微微一愣,抬眼看向白衣男子,见他还是微笑不语,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默默放下茶壶,一语不发。
“看来我的多一些。”白衣男子道。
“多的未必便是好,糟糠如何能与精粹媲美。”金甲男子回应。
“哈哈哈哈……”白衣男子大笑起来,“终归还是要靠拳头解决吗,实在有辱斯文。”
“无论如何,这也是最后一战了。”金甲男子有些感慨的点点头,“忽忽十五载,我也真的是累了。”
“说起来,你我二人虽隔空交过数次手,却还是第一次见面。”白衣男子也有些感慨,“对你我可谓神交已久,初次见面却要生死相博,实在有辱斯文。”
“初次见面吗?那可未必啊。”金甲男子喃喃。眼神中有些缅怀,思绪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正是初秋天气,正午的骄阳十分炽烈,一处矮山上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中都是一些青壮年男子,这些男子此时都是满头大汗,都在交头接耳的交流着什么。
队伍最前方,有一张长桌,长桌后坐着一名魁梧的大汉,这大汉手执一杆毛笔在桌上的白纸上不断地写着什么东西,不时地还会抬起头询问站在桌前的人一些问题。十名披甲士在他后方一字排开,烈日下几人都是一脸汗水,却都是一动不动。
“姓名!”坐着的大汉挥手让桌前的人离开,然后头也不抬的问。
“孟文宸。”一名青年男子上前一步,一拱手轻声道。
“恩。”坐着的大汉点点头,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这才抬起头打量起面前的青年。
这名唤孟文宸的青年一袭白衫,俊逸的脸上带着微笑,一双黑亮的眼睛尤为引人注目,身形修长,只是颇为单薄看起来有些文弱。
大汉暗自摇头,这青年看起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样的人也来参军,也太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了。虽然心里有些腹诽,但他也不说出口,按规矩飞快道:“年龄。”
“正是及冠之年。”孟文宸十分有礼的一拱手,轻声回答。
“将那边的石锁举过头顶十息时间。”大汉在纸上写下‘二十’两字,一指不远处的一个石锁,淡淡的道。
孟文宸知道这是参军的考验,此时国富民强,除了边军会有些小规模的战斗外,郡兵都是不用参加战斗的,因军饷颇高,参军吃饷便成了一个肥差,所以朝廷征兵都是会设些考验的。
那石锁是制式的五十斤,能将五十斤重的石锁举过头顶十息,便算是通过了考验,这对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来说,实在算不上困难。
孟文宸扫一眼石锁,微笑道:“在下举不起。”
那大汉一愣,他也见过不少举不起石锁却想混进军营吃饷的人,这些人虽都是举不起,可总要偷奸耍滑或是竭力逞强一番,如孟文宸这般直截了当的承认不行的却还从未见过,他也不发怒,摆摆手道:“你走吧。”
“军事如何能全靠蛮力,在下虽无勇武,却有满腹韬略,更有一颗报效朝廷的心。”孟文宸收起微笑,挺直身躯正色道。
那大汉在烈日下做着枯燥的工作本已十分不耐,此时见孟文宸竟还不知进退,不由得勃然大怒,右手伸到桌下,锵啷一声,一柄雪亮的长刀便架在了孟文宸的脖子上,“军爷我不管你腹里有什么东西,也不管你有什么心,现在军爷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这酸书生能有什么办法逃过一死?”
孟文宸一愣,他一向自诩足智多谋,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若有人不给自己施展智谋的机会,那这满腹的智计又有何用。这军汉虽粗俗,此番作为却是十分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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