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熵体都有清理基因,清理是它们的本能。
再说清理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宇宙中到处都有潜在的力量,只需诱发它们为你做事就行了,几乎不耗费什么,也不耽误唱歌。
如果歌者有耐心等待,诚意坐标最后都会被其他未知的低熵体清理,但这样对母世界和种子都不利,毕竟他收到了坐标,还向坐标所指的世界看了一眼,这就与那个世界建立了某种联系。
如果认为这种联系是单向的那就太幼稚了,要记住伟大的探知可逆定律:如果你能看到一个低熵世界,那个低熵世界迟早也能看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什么事情都等别人做是危险的。
下面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已经没用的坐标放入叫“墓”的数据库归档,这也是规程规定必须做的。
当然与它相关的记录也要一起放入,就像把死者的遗物一起埋葬,反正母世界的习俗是这样。
“遗物”中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歌者的兴趣,那是死者与另外一个坐标的三次通信记录,用的是中膜。
中膜是通信效率最低的膜,也叫原始膜。
长膜用得最多,但据说短膜也能用于传递信息,要真行,那就是神了。
但歌者喜欢原始膜,他感到原始膜有一种古朴的美,象征着充满乐趣的时代。
他经常把原始膜信息编成歌谣,唱起来总是很好听,当然一般听不懂什么,也没必要懂,除了坐标,原始膜的信息中不会有太多有用的东西,只感受其韵律就行了。
但这一次,歌者居然懂了一点这些信息,因为其中一部分竟带有自译解系统!歌者只能懂一点点,一个轮廓,却足以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过程。
首先,由另一个坐标广播了一条信息,原始膜广播,那个世界(歌者把它叫弹星者)的低熵体笨拙地拨弹他们的星星,像母世界上古时代的游吟歌者弹起粗糙的墟琴。
就是这条广播信息中包含自译解系统。
虽然那个自译解系统也是很笨拙很原始的东西,但足以使歌者把死者随后发出的一条信息的文本模式与之进行对比,很显然是回答广播信息的。
这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但先前发广播的弹星者居然又回答了。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歌者确实听说过没有隐藏基因也没有隐藏本能的低熵世界,但这是第一次见到。
当然,它们之间的这三次通信不会暴露其绝对坐标,却暴露了两个世界之间的相对距离,如果这个距离较远也没什么,但很近,只有四百一十六个构造长度,近得要贴在一起了。
这样,如果其中一个世界的坐标暴露,另一个也必然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弹星者的坐标就这样暴露了。
在那三次通信过去九个时间颗粒以后,又出现一条记录,弹星者又拨弹他们的星星广播了一条信息,这……居然是一个坐标!主核确定它是坐标。
歌者转眼看看那个坐标所指的星星,发现它也被清理了,大约是在三十五个时间颗粒之前。
歌者认为刚才自己想错了,弹星者还是有隐藏基因的,因为它有清理基因,不可能没有隐藏基因。
但像所有坐标广播者一样,它自己没有清理的能力。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为什么清理死者的低熵体没有清理弹星者?
原因很多。
可能它们没有注意到这三次通信,原始膜信息总是不引人注意的。
但亿万个世界中总会有注意到的,歌者就是一个。
其实如果没有歌者,也会被其他低熵体注意到,只是时间问题。
也许它们曾注意到过,但没有隐藏基因的低熵群落威胁不大,嫌麻烦。
但大错特错!泛泛来说,假使弹星者真的没有隐藏基因,它就不怕暴露自己的存在,就会肆无忌惮地扩张和攻击。
至少在死前是这样。
但具体到这一个,更复杂一些。
前面的三次通信,加上又一次的坐标广播,再到六十个时间颗粒后,对死者的那次来自别处的长膜坐标广播。
这一连串事件构成了一个不祥的图景,昭示着危险。
对死者的清除已经过去了十二个时间颗粒,弹星者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坐标已经暴露,那此时唯一的选择就是把自己裹在慢雾中,让自己看上去是安全的,那样便没人会去理他们。
也许是没有这个能力,但从它已经能够拨弹星星发出原始膜广播看,这段时间足够它拥有这个能力,也许它只是不想这么做。
如果是后者,那弹星者极其危险,比死者要危险许多。
藏好自己,做好清理。
歌者把目光投向弹星者,看到那是一颗很普通的星星,至少还有十亿时间颗粒的寿命。
它有八颗行星,其中四颗液态巨行星,四颗固态行星。
据歌者的经验,进行原始膜广播的低熵体就在固态行星上。
歌者启动了大眼睛的进程,他很少这么做,这是越权行为。
“你干什么?
大眼睛现在很忙。”
种子的长老说。
“有一个低熵世界,我想近些看看。”
歌者回答。
“你的工作,远远看一眼就足够了。”
“只是好奇。”
“大眼睛有更重要的目标要观测,没时间满足你的好奇,做你的事去吧。”
歌者没再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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