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除了他之外也是凋敝得不成样子,不过他还没成亲,是以就把被烧成废墟的旧宅随便收拾修缮了下,将就住在了城里——早先西凉军的探子没有找到他,以为也在突围时没有了,张家仅存的那两个族人办丧事时甚至连他的衣冠冢都立了,现在他忽然回了来,族里既欢喜又唏嘘。
不说张家这儿……就说卫长嬴得了丈夫从城里送来的信,因为张洛宁不但是丈夫的知交好友,还是沈舒光有师徒之约的,她当然不敢怠慢。沈家之外,又以沈舒光的名义单独备了一份礼,让伶俐的下仆送过去慰问。
之所以没让沈舒光去,却是考虑到城中如今百废待兴,马车行走不便。而且张家这次损失特别的惨重,京畿张氏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张氏虽然也有子弟在外任官或寄
居,但十之八.九的子弟都在帝都或京畿,所以几乎全部遭了这场横祸——京畿张氏凋敝到了本宗现在就只有张洛宁一个人活了下来!
旁支远脉里,亦是屈指可数!
想当初京畿张氏在世家里也是数得着的人家,子孙昌盛枝繁叶茂,却因这次兵灾凋零到了这样的程度。跟张家比,沈家、苏家这样的都要偷笑了。
可想而知,张洛宁现下哀痛以及忙碌到了什么地步!
下仆过去慰问是不需要他亲自出面接待的,甚至只要给门上交代一声就成,毕竟沈藏锋与张洛宁的私交两家下人都知道。但沈舒光过去,即使张洛宁不出面,那边总也要派出管事来接待——平白的给张家添事了。
所以此刻卫长嬴听着沈舒光的要求,便委婉的道:“你张叔父他如今才回来,忙得很,不如过上几日再说。”
沈舒光眼露失望:“张叔父会忙多久?”
“这个可说不一定。”卫长嬴沉吟道,“总之适合的时候,你父亲自会打发人过来提醒的。”
她倒是听了出来,沈舒光提出去探望张洛宁,也不是为了劝慰这位准师父,倒有想快点开始授课的意思。
这也不能说沈舒光只顾自己的求学不管张洛宁此刻的心情,毕竟他之前跟张洛宁相处次数也不多,对张洛宁还远远不到师徒情深的地步。加上年纪小,考虑不周全,听说张洛宁回帝都了,第一个念头当然是自己要早点请这个师父授课,好不辜负了祖父祖母生前对自己的期望。
他能够想到用“探望”这个理由去催促张洛宁履行为人师的责任,而不是直截了当的问“张先生几时收下孩儿”,卫长嬴已经很是欣慰了。
不过欣慰归欣慰,卫长嬴还是要老生常谈的叮嘱他:“注意些身子,别太刻苦,累坏了自己。”
“孩儿遵命。”沈舒光认真的道。
卫长嬴却不指望他真正听进去多少,暗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来的正好,你二伯这几日有些咳嗽,季神医没有开方子,却建议用这季节生的几种野菜熬粥,你的姐姐们打算亲自带使女出去挖,你也一起去?”
挖野菜这可不是大家闺秀或者大家公子该做的事情,但尽孝心就不一样了。
当然卫长嬴准许甚至主动暗示沈舒景提出此事,更多的还是为了化解沈敛实跟沈舒颜之间的罅隙。
何况如今这天淡云高的三月,又恰好在春草湖边,找个理由放晚辈们出门踏青散心也不错——小孩子家么,还是多出去走动走动,身子骨儿才能健壮啊!要不是沈舒燮年纪小,又身体不好,卫长嬴一准会把次子也派上。
沈舒光虽然不知道母亲的这几重考虑,但对二伯沈敛实也是非常关心的,问过沈敛实的病情并不严重后,想了想,仍旧道:“孩儿过去看看二伯?再来陪三位姐姐一起去。”
“你二伯方才喝了药,已经睡下了,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卫长嬴察觉到沈舒颜听堂弟说去看自己父亲时,眼神一黯,忙道,“你要去的话,就直接跟你的姐姐们出门罢,东西她们都备好了,你跟着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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