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兄的意思,是要我扔了瑞羽堂,恢复知本堂子弟的身份,再把晋王之位传给你或你的儿孙?”卫新咏张了下眼,目光黯淡,嘴角挂着讽意的笑,淡淡的道,“把瑞羽堂用完了就扔——族兄是好气魄,不过这种事情,族兄真以为那么好做?”
卫清慎听他以“族兄”相称,脸色就不太好看,道:“新咏,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哥哥!你虽然不是嫡出,但早先父亲宠你时,我可从来没给你使过绊子!咱们两个是亲兄弟……你过继了出头了就拒我于千里之外,这也太过分了吧?”
赖琴娘被卫令原堵着门出不出去,心头烦闷,闻言冷冷的道:“公子早就过继到瑞羽堂了,如今不称您族兄该称什么?早先公子独自报仇时,您倒是又娶妻又生子,过您的好日子,可曾管过公子的死活?!如今看到公子封了王,就来要公子做那等千夫所指的背义之事——还说公子嫌贫爱富?!您这才是过分吧?”
卫新咏不是那种肯跟人倾诉过往苦楚的人——除非这么做对他的谋划有好处。
但他跟赖琴娘是没有讲过从前事的,赖琴娘能够知道,还是当年虎奴在时,她想多了解卫新咏,私下向虎奴打听过的。
虎奴虽然向着卫新咏,但也不是会随便胡说八道的人。他的话还是比较可靠的。
从他的描述来看,老实说卫清慎对卫新咏确实算不上坏,但也真心算不上好。
当初两人的父亲卫积在世时,比较宠爱幼子yòu_nǚ。卫清慎是没有因此迁怒卫新台跟卫新咏——不过以赖琴娘看来这也不奇怪,卫清慎不是什么聪明人,他想不出背地里使坏的法子,当面跟弟弟妹妹过不去,那不还有卫积在?
后来卫积跟卫新台没了,卫清慎那会却不知道父亲跟庶妹的死因,就照着病逝,由卫崎那边帮手办了后事,寻寻常常的养着卫新咏。
但他虽然没有在父亲去世后故意亏待庶弟,可失去父亲卫积庇护的卫新咏,没有嫡兄的时常问候与照料,会得到下人如卫积在时的精心照料与尊敬吗?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虎奴的描述里,对卫清慎其实颇有微词——他是没故意亏待卫新咏,但有时候,不关心就是一种默许的伤害了。
卫新咏能够成长起来,卫焕私下给他的支持,其实比卫清慎更多。即使卫焕的给予是有目的、需要回报的,可在虎奴跟赖琴娘看来,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卫清慎理所当然的付出——长兄为父!这是世上公认的责任!
尤其是卫积死得突然,没来得及给两兄弟划分家产。卫清慎也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卫新咏谋取朝霞县县令之位的钱,还是卫焕暗中给的。卫清慎一直就给他月钱,虽然月钱随着其年岁渐渐增加,但到底月钱才多少?
要说以前卫新咏还小,但卫新咏赴任朝霞县令时,都加冠了!
那之后到现在,卫清慎从没提过家产的事情——即使卫新咏从分到蒙山玉矿后,产业已经胜过了卫积所留的所有之物,但按照规矩,哪怕他富可敌国,先人之物,他到底该分一点的。
这样看的话,卫清慎口口声声说他没亏待过卫新咏,着实是亏心。
赖琴娘怎么能不替卫新咏抱屈?
“新咏,难道为兄在你眼里的地位,竟然连个使女也不如了?!”卫清慎目光一闪,却是抬手止住卫令原的怒斥,冷冷的向卫新咏道。
卫新咏悠悠叹了口气,虚弱道:“族兄,你……想逼死我么?!”
卫清慎怒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膝下无子,我好心把儿子过继给你不好吗?难为你亲侄子不要,却去从瑞羽堂选嗣子?!是那些个人跟你亲,还是你亲侄子跟你亲?坊间不识字的庶民,都晓得肥水不流外人田……”
“公子还在这里,您就笃定公子好不了了吗?!”赖琴娘如今对卫新咏的病情非常敏感,听到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刷的转过身来,对卫新咏道,“公子,琴娘求您容琴娘把他们都打发出去!”
赖琴娘文武双全,真要收拾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卫清慎父子那是举手之劳。只不过念着他们跟卫新咏的关系,这才叫卫令原给拦着出不去。不然卫令原一个照面就被她弄死了!
但卫新咏却叹了口气,道:“你不要动他们。”继而向因此神色缓和下来的卫清慎道,“你若信我,王爵就不要想了。”
他顿了顿,道,“我也不想领这个晋王之封!”
“什么?!”不只卫清慎父子犹如九雷轰顶,赖琴娘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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