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无语一会,“如果我没记错,你有位长公主,你的部下还托我带过话,她活了下来。”
“竟有此事?”
魔皇理直气壮地迷糊了一瞬,想了想才道,“似乎确实是宠信某位魔姬时,一不小心就生了一个。
好像胎里带毒,也不知道那些老头子怎么养大的。”
姜沉离:“……”
祁霄:“……你曾说你也遭人背叛,就是这位旧部吗?”
“正是。”
魔皇桀桀一笑,“当年遭正道围攻时,我身负奇毒元气大伤,已经无法逃脱了。
我手下共有四位祭司,她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一同卜算,发现约百年后,会出现适合我托生的身躯,投生在宗门中。
于是她便提出了这招金蝉脱壳之计。
由他们将我的一缕神识与半身魔力取出,注入石中休养生息,等时机成熟,便带那人前来将我唤醒,再利用那副身躯的正道身份,夺取宗门能解百毒的密宝,最后,便能破开我原身的封印。”
说到这里,魔皇咬牙切齿道:“但突围当天,她却毫不犹豫地叛逃了,这座祭台也落到正派手中。”
姜沉离越听越胆战心惊,这个描述……
“只是她没想到,阴差阳错中我却还是被唤醒了,所以我说过,此乃机缘。”
魔皇阴森森道,“待我掌控了那人身躯,定要出去找到她,将她的心挖出来,用以血祭我的重生大典。”
听到这里,姜沉离不得不承认,魔皇口中背叛他的旧部,除了幽氏再没有第二个人选。
她心神大乱,再也维持不住与祁霄的通感,骤然睁开眼睛,踉跄后退几步。
原来如此,幽氏当年厌倦了征伐生涯,选择背叛魔皇,随即封印魔脉做了多年的凡人,后来无意被祁霄所救,两人暗生情愫。
没过多久,祁霄却被他师兄任行所害,最终投靠了魔皇。
想必原书中,胡融其实成功取得了陆衍的生魂,并与魔皇的神识融合。
于是将洛连川打落山崖,将幽氏剜心的人,都已不是真正的陆衍了。
根本没有什么走火入魔,“陆衍”之所以执意夺取那件密宝,以及生祭穷极渊的封印——
从头到尾都是魔皇在自导自演。
而幽氏被魔王控制的陆衍杀害后,祁霄想必发现自己无意间害死了心爱的女人,悔不当初。
为了弥补,他救下洛连川,还帮其逼问出了恕墨宗的秘法。
这才让洛连川有实力打败“陆衍”,成为了正道楷模。
到这里,便是原书的结局了。
祁霄被她大彻大悟的视线看得惊疑不定,正要说什么,她却没功夫与之继续纠缠。
姜沉离忍住胸口的气血翻涌,扭头向祭台上走去,这才发现黑雾已经堆积到了膝盖处。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几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恢复灵力。
祭台上的陈子义正急得团团转,余光中看见一个人影飞身而至,如蒙大赦:“你可算了来了!怎么这么……慢……”
待看清姜沉离的样子后,他大惊失色:“你脸色怎么白的像鬼?”
“没事,可能幻容丹快失效了。”
姜沉离在陈子义的大呼小叫中抹了把脸,敷衍道。
“哦……”陈子义愣愣眨了眨眼,又想起什么似的,满头冷汗唰唰的流,“你可算来了,这锁链不知道什么玩意做的,完全砍不动啊,而且——”
姜沉离顺着陈子义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凹槽中已经注满了魔力,汨汨流向祭台四角的石柱。
柱身的铭文由下至上,泛起黑沉似夜的光,眼看就要注满整根石柱了。
四面楚歌中,她如同枯水里的鱼,艰难地呼吸着,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穿越而来的这一世,陆衍明明勘破了胡融的幻境,却还是被祁霄取了血,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座地宫。
会不会,就像男女主仍旧相识一般,这本书在自动修正剧情?
陆衍今日若是接受了这份力量,被魔皇控制心神,之后的剧情便又会回归原著!
姜沉离着了魔似的看向那座圆台。
如果依旧如原著般发展,她的结局只怕也难以改变,与其让洛连川得了便宜,还不如让陆衍避开这一劫……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才发现脸上早已泪痕蜿蜒,沾湿了衣襟。
并非出入恐惧,而是她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已经如此留恋这个尘世。
从恕墨宗的长阶上吹至墟海广场的风,由流云里落到树梢眉眼的天光,还有她与陆衍一齐吻过的那片枯叶。
通通难以作别。
然而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她收起矫情的心思,在陈子义惊呆的目光中,撤去了她与陆衍的幻容丹。
然后她闭上眼,吻上了陆衍眼尾那颗红痣。
“你个骗子,”片刻后,她放开陆衍,哽咽道,“根本不甜。”
她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准备走向中央的圆台。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她本就精疲力竭,这一拽她毫无防备,竟直接跌坐在地,落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恍若隔世般,她又听见了陆衍的声音,干净而冷冽,似羽毛般,缓缓飘落到心上。
陆衍抓着她的手,亲亲了她的指尖,道:“不,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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