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从老宅回来,苏答就问过,那时贺臻托着肉脸颊,讲话还有点大舌头,一脸不高兴地说:“她不喜欢爸爸,我不喜欢她。”
苏答意外她竟然知道这个,追问:“你怎么知道奶奶不喜欢爸爸?”
“她一直跟我说话,然后跟大伯说话,然后……然后又跟我说话,又跟大伯说话。”
贺臻的大伯自是贺骐。
她人虽小,心思不可谓不敏感,讲的尚且不是很流畅,思路已经很清晰,“奶奶有好吃的都不给爸爸,就给大伯,给我,又给大伯……我才不要吃。”
对于贺臻来说,有些东西很简单。
爷爷奶奶是爸爸的爸爸和妈妈,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像爸爸妈妈。
她的爸爸和妈妈,有好吃的第一个就会想起她。
她摔跤哭了,妈妈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教她稳稳地走路,下次不再摔。
爸爸虽然总是偷偷说她坏话,她假装睡觉的时候就听见爸爸喊她胖墩,非常讨厌。
但他也会很耐心地给她讲故事,去花园外面骑车的时候遇见大狗吓她,马上就会把她抱起来。
贺臻最喜欢的人,第一是妈妈,第二是爸爸。
奶奶从来不给爸爸好吃的,看见爸爸也不笑,贺臻小小的心里,便不大喜欢她。
不管再怎么不喜欢,老宅还是要去。
贺臻慢吞吞吃完早饭,豆点大的人,肉眼可见的闷闷不乐。
贺原当然知道女儿不高兴什么,苏答去年就跟他说了。
得知女儿心疼他,那颗老父亲的心,荡漾得停都停不下来。
一家三口上车,贺臻坐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被两条安全带勒住,表情像是准备要发射上太空一般凝重。
贺原看在眼里暗暗失笑,打开播放器,她最喜欢的几首儿歌声音一响,贺臻不知不觉就跟着唱起来,脸上的惆怅一扫而空,在座上手舞足蹈。
到老宅,老爷子身边的人出来迎接,厅里说话声轻慢,一群人在桌边喝茶。
骆菁夫妻俩坐在同一侧,中间隔着半人距离,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夫妻感情冷淡,相敬如宾多年,大家早就习惯。
贺骐的父母提前几天就回来了,一直在老宅住,坐他们对面,两个姑姑也在。
都是长辈,起身相迎太过,但除了老爷子,其他人都放下手中茶盏,殷殷看向他们一家,姿态足够热情。
苏答随贺原挨个叫人。
贺氏走到今天,已经不需要孙子联姻。
老爷子对他的婚姻并不过问,当初他和苏答领证,一句话没说,只让人送了一对老太太生前留下的手镯给他们。
老太太留下了三对镯子,做工最繁复最贵的那对,本该是留给长媳的,却被老爷子拿给了苏答。
这般态度当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贺原。
苏答原本担心其他人会有意见,然而贺家上下得知,谁都没出来吭一声,连贺骐自己都无所谓。
如今贺氏已然是贺原的,给不给镯子都一样。
几个长辈淡淡含笑,冲苏答颔首。
苏答让贺臻叫人。
她生得好,长相肖似苏答,眉眼间又有贺原的样子,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别提有多讨人喜欢。
几位长辈对苏答的态度以客气为主,这会被贺臻奶声奶气地挨个喊了一遍,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切。
贺骐还不知哪时才能成家,蔺阳就更别提,毛毛躁躁像个半大小子。
至于贺三,贺家这些人想过问也难,一向懒得管。
贺臻作为孩子辈头一个,即使抛开不得罪贺原的因素,家里这些长辈也都挺喜欢她。
就连老爷子肃正的脸,都微微有些松动。
骆菁眼神殷切,想抱她,手刚伸出去,金镶玉镯在腕上一晃,没等说话,贺原的小姑姑已经开口:“臻臻来,姑奶奶抱抱。”
贺臻看了眼苏答,见妈妈笑着没说话,唇角一扬,哒哒哒奔进姑奶奶怀里。
贺原的小姑姑便是坚持单身主义的那个,手腕果决,在贺氏担任要职,恋爱有时也谈,这两年因为工作忙,精力主要放在了工作上。
蔺阳他妈脚边卧着蔺阳养的那只狗,和妹妹坐在一块,逗弄她怀里的贺臻。
骆菁唇角微僵,眼神黯然地收回手。
贺臻不亲自己,自己抱她的时候,她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苏答看在眼里,佯装不知,低头和贺原并排坐下。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老爷子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淡淡道,“我听说,你前天召集股东开了个大会?”
贺原说是。
爷孙俩就着话题聊起正事。
老爷子基本已经放权,贺原做事有分寸,他稍稍提了几句,没多过问。
其他人陪坐,哪怕是贺原的父亲,也没插一句话。
聊了一会,贺骐来了。
佣人把人领进来,鞠躬退出去。
“爷爷,爸妈。”
贺骐笑着入内,随即又喊二叔二婶,以及两个姑姑。
他瞥了眼贺臻,视线扫向贺原和苏答,“臻臻看着又长高了。”
贺原没什么表情,苏答只好淡淡笑了笑。
佣人搬来单独的凳子,贺骐坐下,老爷子例行询问两句,比对贺原话少。
一直没说话的大伯夫妇关心儿子,问起他的起居,骆菁的表情也比先前上心得多。
说话间,佣人端上三盏热茶。
蔺阳养的狗趴累了,起身跑了一会,回到在茶几边,在桌下绕了几圈,一个不小心,尾巴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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