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塌陷,大地震颤。
这是神域,神的领域与囚笼。无所不能的神明被物理法则囚禁于此,神明全知全能,可以操纵一切,而被囚禁于神域就是神为了获得能力而付出的代价,自古如此。
历任的所有神明都在进行的这样的循环:成为神,在漫长的岁月中寻找自己的继任者,继任者成为神后,自己则散为一缕神域中原始化的数据流,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而现在,这个循环——
所有数据流像是疯了一样迅速向四面八方流窜起来,在那阵猛烈冲击中,很快化成零碎的光斑。每一个数据流化身的光斑都代表着一个无法归家的灵魂,此时它们终于获得自由,兴冲冲却又有些难过地向无数大千宇宙飘散而去。
厚重大门向两侧洞开,世界被燃起的灯火灼烧。
闻星泽只感觉自己被一团暖洋洋的火焰环抱着,这团火焰给他很熟悉的感觉,却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个家长。他不需要思考自己该怎么走,火焰会送他回家。
他很快就困倦了。
在最后残存清醒的意识里,闻星泽听见神在旁边有些震惊、五味杂陈地道:
“神域消失了。”
神在半空中,注视着所有离去的光团,最后祂长久地注视了闻星泽一眼,先是叹息,片刻后,又慢慢露出一个笑来。
很多年以前,祂也曾经像闻星泽那样,等待着有人来接祂。
但最终谁也没有来。
但那没有关系,现在祂自由了,他们没有办法来接祂,那不要紧……祂想,自己已经当过那么久的神明了,是个宽宏大量的神。
回家之后,不会跟家里人生气的,祂发誓。
而且祂生气也很好哄。顶多让母亲多烤几次蓝莓派,父亲少加两次班,还有乔治。那个傻弟弟高中顺利毕业了吗?上次见面是多久前了?
很久不属于自己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怀抱着这样那样许多的期望。
——神,或者说曾经是神的光团,在大千世界中寻找到某个方向,便不管不顾地向那个贫瘠狭小却难忘的宇宙冲去。
被禁锢在漫长岁月中的旅人,终于得以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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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黑暗与寂静。
那并不是一种让人讨厌的黑暗。这里很温暖,像是燃了暖炉子的避风港,很适合漫长旅途后不分昼夜地大睡一觉。但不知为何,闻星泽还是很快醒了。
“……这是哪里?”闻星泽揉了揉头发,“我睡了多久?”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闻星泽脑海里就浮现了他所处空间的全貌:不仅精确到具体的宇宙坐标,每一个细节,总体占地面积,连土壤成分都清晰标了出来。
——对了,他现在是神明了,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对他有求必应!
这是个洞穴,更准确的说,是个山洞。
山洞很狭窄,仅够一人躺卧,却铺了厚厚的苏格兰格子羊毛毯,毯子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而闻星泽正躺在这张毯子上,他的掌心躺了两只银色的小鸟,头顶还顶了半个蛋壳,身上、毯子上横七竖八地有好多只银白色小鸟在呼呼大睡。
闻星泽:“……”
想起来了,这个山洞是在首都星的某个山头临时挖的。当初他说服了羽族们离开天空城,在新年的第一个月,带他们回了一趟首都星。
而羽族就是典型的叶公好龙——他们心里想着走遍万水千山看全宇宙的各种风情,性格也温柔友善好客,没想到实际上是严重的社恐,光是坐公共星舰的买票流程都差点要了他们的命,最后他们竟然是靠飞硬生生横跨了三个星系来到首都星。
而来到首都星,他们也不敢去皇宫,甚至不敢住旅馆,全程都像雏鸟一样黏着闻星泽,最后在山上找了个山洞睡觉。
而祭司甚至真心实意地感慨“出门旅行竟然是这么艰辛的事情,我们的王太了不起了。”
当时的那个山洞,就是如今这个山洞。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很阔大能够睡下所有羽族的山洞竟然缩小了,变成如今只余他一人卧躺的狭窄。
是塌方了吗?可又不像啊。
“陛下,陛下,”闻星泽肩上的银白色小鸟发出了族长洛伊斯的声音,非常羞涩又高兴,“您醒了。”
其他小鸟也醒了过来,有点歪头蹭蹭闻星泽脸颊,也有高兴地绕着他转圈,叽叽喳喳:
“醒了。”“崽崽好像瘦了。”“今晚要带崽崽大吃一顿。”
闻星泽强作镇定:“你们也醒了。”
小鸟们语气不无自豪:“是的,我们的王变成神明大人了,好厉害呀。”
这真的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就像普通家长在夸自家小孩考上清华北大一样,那么自满又洋洋得意的,却让闻星泽一下子就破防了。
闻星泽:“……”
小鸟们:“?”
闻星泽吸了吸鼻子,然后受不了了,把脸埋在掌心里:“别看我,呜呜。”
小鸟们顿时忍不住了:“呜呜呜崽崽呜呜呜呜呜呜!!!”
闻星泽和羽族家长们抱头痛哭。
闻星泽本来不是个习惯煽情的人,但他等这天实在太久了。
他真的好想见他们啊。
于是这样的氛围持续到他走出山洞,遇见了在外面边烤串喝酒边耐心等他的兽人家长。
在过去的整整一个月里,嗜酒如命的雇佣兵们滴酒未沾。
酒精当然可以带给他们短暂的快乐,但是崽崽还没有回家。
埃利奥特将炉上烤的金黄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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