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趁着夜色,小女儿遛出家门一路出京,来到一座废弃的古宅建筑前,匾额上明晃晃几个大字:六疾馆。
打当年十三号缝尸人掀起尸乱后,这地方失控后就一直没人管,本身就是一个高危感染源,还很邪性,人人避之不及。
可今日小女儿来了,轻车熟路的叩门。
一个肢体缝合的恐怖活尸样的巨大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凶神恶煞,小女儿却是一点不怕,一呲小白牙,小脸可爱的让人想忍不住捏。
恐怖的巨大活尸抽搐着脸,大概是在极力想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温柔?伸出大手把小女儿抬到脖子上让她骑大马,走进了六疾馆,周围尽是肢体拼接的诡异异形,昏暗的六疾馆遍布接肢者,一路到底,有一个肢体拼接的王座,上面坐着一个“人”。
细看,“人”的身体大多数地方空洞,里面根本没有ròu_tǐ,纯粹是一块裹尸布缠绕搭建成的人形,头顶漂着一个黑色荆棘冠。
“我可拿来喽。”
小女儿冲它晃了晃手里的方舟。
“好么,闺女你是介个,比你二乎爸爸可强多了,二佰一会儿出去给你买零嘴儿。”
好家伙,裹尸布一张嘴就是那个味儿。
“我不要零嘴儿。”
“那你想要嘛呀?”
小女儿眼睛一亮,道:
“你的天魔解体大法。”
“……闺女,你要那玩意儿干嘛,不当吃不当穿的。”
“你不是说你用天魔解体大法,从上一个轮回的毁灭中逃出来了么,我想学。”
小女儿说着,把受膏者的方舟丟给了裹尸布,裹尸布把方舟放进身体,船体龙骨解体,一根根肋骨生成。
小女儿这勇闯六疾馆的时候,林九爷正受邀去租界当今上流社会成功的女商人维多利亚女士那参加一个宴会。
宴会什么内容有谁林寿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大洋馆里富丽堂皇卫生间很高档豪华,抬在盥洗台上的黑丝大腿和高跟鞋很性感,金色秀发下的汗流浃背很难忘。
真的没发生什么。
反正林寿和维多利亚回到宴会上时,把自己的衣衫整理的一丝不苟,人模狗样的。
明日复明日,何年复何年。
京城菜市口街头的日子如此,平淡却不无聊,人情也有事故,不说每天总有新花样每岁总有新精彩,但总归一点,是活的。
林寿自打埋了“自己”的尸体后,如今已经过了十多年,这几年间除了家庭孩子,也发生了些事,但不在这里赘述。
他已经几乎完全成了这个世界的人。
直到这天,缝尸铺里来了封信。
林寿亲启,信里写着:
“入往生井一叙。”
林寿知道,来了。
他收拾了下缝尸铺里的东西,没去打扰宁洛薇和安允梨还有自家三个孩子,扛着埋人铲,去了殡尸司遗址,下了往生井。
一路向下,十米,百米,千米……
林寿这次没有感觉到寒冷,像是邀请自己来的人懂了待客之道,撤去了冷意。
林寿一路到底,见到邀请他来的人。
一个双眼失明的瞎老头,坐在井底,正是曾经的一号缝尸人。
“这么阴冷的地上坐着,容易生痔疮。”
林寿上来这话就不怎么好听。
老头却是摇摇头,吐出惊人俩字:
“热……热的。”
林寿席地而坐,靠,果然热的,地下有火在烧,老头搁这井底还弄了个火炕。
闲白儿归闲白儿,正事归正事,林寿面对一号缝尸人而坐,问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全部,这个故事的开始。
保存着无数尸体棺材的井下,一号缝尸人与林寿讲起了一切的缘由:
“成住坏空往复,在新的世界诞生之前,旧世界的一切都会毁灭,我们是从旧世界逃脱轮回,逃脱毁灭命运之人。”
“人道俗主,天道夭夭帝,阿修罗道解体接肢者,畜生道黄大发,饿鬼道轮回蛤蟆,还有我,地狱道地藏……每条道路只有一人逃脱的机会,整个旧世界万千生灵,只有我们六个人抢到了道路,逃了出来。”
林寿听了点点头:
“那你们够内卷的。”
“你说的没错,我曾经只一心想逃出来,但当我逃出来后,我才发现,万千生灵的倾轧是世界的错误,我在求生之后看到的是空虚,我的耳边每时每刻都在响起那死去万千生灵的声音。”
“为了避免误会我确认下,你这是在跟我进行一个很牛逼的比喻?”
地藏摇摇头,握住了林寿的胳膊。
“我在陈述一个事实。”
嗡!林寿大脑猛的一顿,无数的惨叫哀嚎在他的耳边响起,凄惨恐怖的丧音几乎把他湮没殆尽,好在只是一瞬间,地藏就松开了手,林寿瞬间回归宁静,但心有余悸。
“每时每刻,他们都在。”
地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好吧,我清楚你的处境了,现在说说我又是怎么回事吧?你说你需要个帮手?”
林寿说的是自己上辈子死前的事。
“卖尸录呢。”
林寿面对地藏的问题,摊开了手掌,卖尸录浮现。
“这是上一个世界成住坏空后,坍缩成的奇点,就像香烧尽后的灰烬,是遗骸,也是一种尸体,它是一个世界的遗骸,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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