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过奏章,移到龙案前,“受灾最重的乃是甘省一带,秦省与甘省接壤两州亦有影响。顺天府远居江南,而他却代梁州知州请求赈灾?”
沐子轩揖手道:“回皇上,秦甘大都督是窦氏派的人。”
皇帝指着奏章:“据顺天府知府所言,从三月至今,西北甘、肃、梁等地知州数次递折请求赈灾,奏章送出之后犹如石沉大海。梁州知州迫于无奈,只能请求顺天府汪知府念在同届之谊的情份上帮忙陈情,可朕从未看到西北请求赈灾的折子。”
奏章未递到皇帝案前就被人给截了。
顺天府的汪知府替梁州知府代递奏章,如此种种着实古怪。
洛俪在皇帝唇角溢出的浅笑中看到了一抹算计与阴狠。
她收回探究之心,继续习字绘画。
沐子轩道:“禀皇上,近日皇城之内多了一些乞丐。”
皇帝问道:“是西北灾民?”
沐子轩道:“长此以往,皇城的安危……”
皇帝的近侍皆出自龙影司,皇城守将是从龙影司出去的御卫高飞。锦衣卫东、西两卫握在保皇派的杨丞相与窦国舅手里,一个是杨丞相的女婿任指挥使,另一个是窦国舅之子窦三思。
洛俪看似在练字,实在静默地听他们说话。
有些事,她不想插手,譬如政事。不是不能插手,只是不想,万不得已时,她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女子干政历朝历代都是大忌。
皇帝在这次旱灾天劫之中,看到了属于他的机缘。
皇帝最大的对手不是窦国舅,也不是杨丞相,而是宫里的窦太后。
窦太后才是其间的关键。
洛俪以前讲窦太后乃是上天下凡历练的牡丹花仙,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现在的窦太后没以前那么贪恋权势,前世想到这个法子糊弄窦太后的乃是来自昆仑太虚洞的太虚道长。
皇帝道:“朕令人将乞丐驱逐城内,可允许他们在城外活动。”
一味驱逐必不是长久之计。
沐子轩道:“皇上,何不鼓励皇城大户开设粥棚。”
乞丐原是灾民,亦是皇帝的子民,皇帝应该保护他们。
皇帝对着外头唤了声:“梁俊!”
梁俊进入御书房,难掩好奇地扫过沐子轩,目光在洛俪身上停留片刻,“微臣在。”
他一早猜到皇帝到洛俪的安排,沐子轩出现在御书房出乎他的意料。
“传朕命令,让皇城守将高飞将城中乞丐驱送至城外,皇城四大城门从即日起加强戒备,西北灾民不得轻意进入皇城。”
西北出了问题,皇帝自要拿窦国舅问罪。
梁俊领命而去。
皇帝看着专心致志的洛俪,“洛侍读,你以为如何?”
“皇上说的哪件事?”
洛俪手里的笔微顿,只片刻,又继续习字。
“粥棚、西北灾情。”
洛俪搁下笔,看着重新修好的“农”字,“现在这字如何?”
皇帝微眯双眼,“大气。”
洛俪勾唇一笑,挥着笔继续写了“富国当重农耕,强国当先强兵。”写完之后,这才慢吞吞地:“皇上想鼓励开粥棚,这等大事,领头之人很重要,要么是皇族,要么得保皇派的杨家要领首。”
她没提自己,也没说洛家,为何建议先是皇族,这是要为皇族赢得天下人心;她建议杨家,恐怕是替后/宫杨淑妃赚贤惠之名。
杨玉梅乃是皇帝心坎上的人,数年前为救皇帝,在宫宴上替皇帝饮下一盏毒酒,自那之后,她在皇帝心目的地位步步上升,从寻常的君王、臣女,变成了彻哥哥、梅儿妹妹的青梅竹马。
那一份情,可托生死。
那一份依恋,非寻常人可比。
洛俪继续道:“西北灾情,朝廷想赈灾,国库又有多少银子、粮食。各地的赋税,有的好些年没交,有的索性就不交。”
自赵玄祖皇帝时的宁史之乱后,皇权分散,而各地世族名门更是带头不交税赋,各地病症诸多。
“国库的钱粮赋税多是江南一带征收上来的,这一笔钱粮是用来支付军饷、文武百官的俸禄。军心要稳,民心亦要稳。眼下亦只能先开粥棚。”
在必要之时,拿下罪魁祸首,重惩西北旱灾的元凶安民心。
洛俪能想到的,皇帝又岂会不知,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守护自己的家人。
而他的很大,大到整个江山社稷,大到要守护天下百姓。
她与他不同,不同于他们的心胸,不同于他们守护的对象。
他的爱,给了皇权帝位,亦给了天下苍生、黎民。
而她的爱,给了自己的家人。
“西北百姓是朕的子民,国库的钱财粮食都是用来赈灾子民所用。”
洛俪微阖双眸,似在苦思,她想的是前世,今年六月,也就是下个月,会有越来越多的西北灾民涌入应天府、皇城一带,而西北更是发生了民变,哀鸿遍野,天下人都在骂窦国舅蒙蔽圣听,隐瞒西北灾情。
因着这儿,应天府、皇城也发生了小规模的灾民暴/动,但因两地官府得力,很快就压了下来。
前世时,皇帝鼓励大户开设粥棚,却没有派人去西北赈灾,反而把银粮拨付给兵部,以安三军将士之心。
当时,洛俪不解,曾问池宪“皇上怎重兵而轻民?”池宪却道“这正是皇上的高明之处。”
洛俪忆起今日所闻之事,方才明白,秦甘两省大都督乃是窦国舅的门生,为什么要压下西北灾情,又缘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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