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乎自言自语地道:“既然他需要一个瘫痪的皇后,我便如他之愿,先将六宫之权托予慧妃,过几日就将凤印交给太妃。可我想不明白,她要致人瘫痪,是为了阻我去蜀省见义父还是为了让我做一个安分的人,也许他要的就是一个木头人罢了。装木头,小时候玩过这游戏,想来学起来也不难。”
素纱坐在旁边做针线,听到这里,心头发酸,“娘娘,你别再说了,说得奴婢心里难受得很,从昨日到现在,你就再也没有笑过。”
“你要让我强颜欢笑,我做不到!若有人想见这样的女人,自找别人去,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他,也不需要他假模假样地解释、讨好。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他想向天下证明的一件战利品罢了!
你瞧这屋里的椅案可有真心?没有,他们是木头。所以这宫里需要的也是木头。素纱,你在自己面前就做个人,踏出凤仪宫就做个木头。”
外头,有人过来。
皇帝与高昌一闪身躲到暗处。
素绻领着卢淮安进来。
卢淮安静立在珠帘门外,揖手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卢淮安,几时回来的?”
洛俪的声音很平和。
“前儿夜里。”卢淮安语调里含着三分笑意,“微臣听说云省出现了肉灵芝,带人星夜兼程去了趟云省。”
洛俪问:“寻到了?”
卢淮安道:“是,是一块足有七八斤重的肉灵芝。”
“献给皇上吧,也许能给杨淑妃补补身子。”
洛俪依旧很淡,趴在床上享受着冯医女的按摩。
卢淮安关切地问道:“听说娘娘昨儿被人算计了?”
“幕后主使是皇上,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在这偌大的宫中,能那样算计她的,除了皇帝还会有谁?
他对她没有情,她在嫁给他时,还曾想过从此便与沐子轩断了,做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不负于他,不负这天下,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击。
她无法敬他、重他,更不能去喜欢他。
她可以骗天骗地、骗去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的真心。
“微臣不敢,微臣以为,许是娘娘对皇上有……”
洛俪突地坐了起来,厉声道:“卢淮安,这么多年,我敬你如兄,你却害我如此?就在昨日,四十四斤的凤冠,我险些没因此瘫痪。
卢淮安,你是有武功之人,头上顶上四十四斤的铁冠试试,十一个时辰,摆着一个姿态站着、坐着、走着,我没瘫痪,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她推开冯医女,赤着只穿了宫袜的脚,隔着一道珠帘,厉声叫骂:“卢淮安,我今日叫你来只说一件事:你我兄妹情分就此一刀两断!
往后,你继续对皇帝忠心耿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日你若有事,莫要求助洛家,也莫要求到本宫面前。本宫从今日起,就当没认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一次背信,百次不用。卢淮安,我会瞪大眼睛瞧着,看你如何位高权重,看你如何顺风顺水,看你又如何背叛伤害多少真心敬你、重你、视你为亲人的人,踏着这些视你为亲人的人,如何一步步平表青云?”
在他的眼里,洛俪一直温婉从容,一直沉稳有加,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又会有如何伤心。
卢淮安一惊,双膝一软,“洛师妹,我向你赔罪,我今儿过来带了解药,我……”
“不需要!如果有人杀了一个人,然后对那死人说,对不起,我杀了你。你觉得有用吗?”
他们伤的是她的心。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以为此生就守护家人,可她在长辈的殷殷期盼之中,生了希望,有了yù_wàng,就是与自己喜欢的人双宿双飞。
“洛师妹,是我对不住你,你要骂要打,我息听尊便。”
卢淮安跪在地上。
洛家不仅是洛俪的依仗,同样也是卢淮安的依仗。
卢淮安对洛家的依仗仅次于皇帝。
“真的?”
“只要你说,我又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你跟皇上说,就说我体弱多病,需要出宫修养,若能允我入蜀最好。若是不能,就让我到行宫休养。”
卢淮安蹙着眉头,“洛师妹,皇上他对你是真心。”
“你对秦氏真心,对陶氏真心,对洛素纹也同等真心,我懂。就如我视你为兄长,视梁俊为兄长,视已经死掉的夜大哥的兄长,我待你们是一样一样的,这种敬若兄长的情感,也仅次于我对大哥、二哥、三弟四弟。”
在她的心里,她待他如卢淮安对自己的三个平妻,三个平妻不分轻重;皇帝心里的杨淑妃、洛俪难分伯仲;洛俪对他与卢淮安、梁俊也是一样的重量。
原来,是这样。
皇帝只觉无比的悲凉、失望。
卢淮安疾呼一声:“洛师妹,你这又是何苦?我不配得到你的敬重。”
“我从今日开始收回对你的敬重。”她仰望着天空,“到此为止罢,从今往后,你莫再唤我洛师妹,你的洛师妹在你与皇帝联手算计时她应该死了。”
洛俪抬了抬手,“素绻,送客!”
卢淮安出了凤仪宫,身后,传来洛俪的号啕大哭声,这声音似在刻意抑制,又似在尽情发泄,哭声震耳,听到人的耳里,竟是道不出的伤心欲绝。
素纱在软语哄着。
素秋急得不知如何应对。
皇帝立在一边,进退两难,那顶想害她瘫痪的凤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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