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在宫里除了算计过窦美人,也不曾算计其他嫔妃,可她被贬冷宫,这些日子硬是没一个人来探望。
每日吃的都是残羹剩饭,偶尔还有发了馊的送来,不吃就要饿肚子,吃了更难受,像这样体面的饭菜,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姚丽嫔早前还衿持,许是饿狠了,没吃到两口就变成了狼吞虎咽,哪里还有昔日二品嫔妃的优雅状。
洛俪心下一阵悲凉。
皇帝到底还是无情的,好歹姚丽嫔也是他的女人,他说贬就贬了,将人关到这里,就不问不闻。姚丽嫔在姚家时,也曾是娇养的女儿,就算姚家不宽裕,可也不曾吃过这样的苦楚。
洛俪没有动筷子,也未饮酒,只是静静地看着姚丽嫔吃饭:她左手抓着酒盏,右手举着筷子,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素纱时不时替她蓄上美酒,她总是一饮而尽,脸上全都是吃足模样。
不到半炷香,姚丽嫔就将桌上的饭菜吃得只剩一点油汤,还很不失时宜打了两个饱嗝。
姚丽嫔尴尬一笑,“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洛俪答道:“将那日的事,细细地告诉本宫。”
姚丽嫔凝了片刻,吃的时候,她就在想如何开口。
“那日,母亲与弟弟入宫来探我……”
她们母子原在宫里说话,许是说得太久,喝的茶水太多,姚公子说要出恭,她使了身边的太监领路。
可得不到二百息的工夫,就听外头传来了吵嚷声,她与姚太太出宫探望,所有人都在说:“程宝林被姚公子轻薄跳井了!”
他就离开了片刻,怎就轻薄了宫中嫔妃。
姚丽嫔与姚太太赶到时,发现假山旁边的花木一片凌乱,有的被折断,有的花也凌乱了,不远处的井旁,正有几个宫人围在井边张望,而她的弟弟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衣衫凌乱,手里还拽着一个女人的肚兜。
在场的所有宫人都说,姚公子轻薄了程宝林,所以程宝林跳井自尽。
陪姚公子出恭的太监被发现死在假山旁边。
就在她呆怔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大宫娥不见了,待她寻到的时候,大宫娥竟然死在她的寝宫,大宫娥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大宫娥能证明她弟弟只离开了片刻。
陪姚公子出恭的太监是领路的,他也能证明姚公子只离开了一小会儿。
洛俪听罢,问道:“你当时与皇上说了吗?”
“皇上根本不相信贱妾的话,他认定是我弟弟轻薄了程宝林,害得程宝林跳井自尽。”
不是皇帝不信,而是姚丽嫔在皇帝心里留有案底。
谁让姚丽嫔当初算计窦美人,居然安排一个俊美的太医去接受窦美人,意图毁掉窦美人的清白。因有此事,皇帝许会觉得姚丽嫔还会做类似的事。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一次算计,再有下次,他自是不会再信。
洛俪问道:“你当时没有留意到周围的人和事,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姚丽嫔茫然摇头,“当时贱妾看到那样的场面,早已经心乱如麻,哪里还会去留意。不过,想到深宫之中,除了我得罪过杨才人,其他人我还真没有开罪过。我的性子虽是恩怨必报,可其他人与我无恩无怨,我又何必去针对旁人。”
她与杨玉梅的过节,始于两位父亲的政见不见,亦属不同的党争,更因杨玉梅害死了她的孩子,杀子之仇,她想报却不能报。
“你父亲认定杀害你弟弟的人是卢淮安,他凭的又是什么?”
姚大学士在官场多年,不会以一己猜忌就弹劾卢淮安是凶手。
“我弟弟是中剑身亡,临死之前,在他的房间留下了一个‘卢’字,武功高强,能入姚府取人性命,除了他还会有谁?”
杀姚公子的确卢淮安?
而他是受命于皇帝之令。
皇帝要保卢淮安,自然不会任由姚大学士弹劾,他若不保,岂不是承认自己做错了。
姚丽嫔道:“皇后娘娘,卢淮安是个卑鄙小人,狼子野心。娘娘瞧见顾姑娘身边的孩子没,那孩子是卢淮安的骨血。
卢淮安近来时常进出冷宫,对顾姑娘也是动手动脚。不仅如此,贱妾还发现卢淮安在宫里勾\搭上了其他的女子,只是夜里太黑,没瞧见那人的面容,但瞧她的身段,应是个宫中佳丽。”
卢淮安动了深宫的女子。
这皇宫的女子,全都是皇帝的。
不是他一介外臣可以碰。
他的府里妻妾成群,其间也不乏美人,他为何要动宫里的女子?
洛俪语调沉重,“本宫会使人彻查此事,只是这样相隔太久,能查到何处地步,本宫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皇后娘娘能有此心,贱妾感激不尽。”
洛俪起身,“回凤仪宫。”她凝视着姚丽嫔,“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还你弟弟一个清白。”
她能查,可未必能查出结果。
在宫里,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
洛俪出了姚丽嫔的石屋,经过顾婉的屋子前,她停下了脚步,侧目望向屋子里,顾婉正搂着叫敢儿的孩子低声的哄他睡觉,敢儿手里拿着一块肉,正抱着肉吃,一双小手油乎乎的。
顾婉与卢淮安达成了交易,逼卢淮安救她的母亲与兄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卢淮安没有强夺孩子,还与顾婉达成了默契,但洛俪不想插手他们的恩怨。
皇帝是否知道顾婉母子的事?
洛俪出了冷宫,夜色之中,她悠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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