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只欺负自己信赖的人,对外人别提多客气了。韩青叹口气,向手下挥挥手,一只手抱着帅望,一只手轻轻拍着那孩子的后背。
帅望一直尖叫到喉咙沙哑,开始只是叫,后来改成:“妈妈妈妈,我要妈妈!”不断地重复这句话,直到嗓子再发不出声来,韩青一直抱着他,等他发不出声来,韩青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代替韦帅望发出尖叫声,韦帅望叫与不叫,韩青脑子里不住回响的都是韦帅望的尖叫,韩青觉得头晕恶心,眼冒金星疲惫不堪。
不得不承认,女人的忍耐力一流,女人比男人坚强。
想一想,在未来的日子里都要面对这种折磨,韩青脸都绿了。
冷家人对韩青身上那个八爪鱼似的玩意都觉得好笑,韩青不是不难堪的,只不过,每次他要把韦帅望从身上扒下来,韦帅望都象救火车一样叫起来,同时伴随着凄惨的:“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嘶哑到完全不象个孩子的声音,让人心痛。韩青觉得心酸,既然趴在韩青身上能让他闭嘴,韩青又完全承受得起三十多斤的重量,那就先抱着吧。他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又不真的是一条大水蛭,想必总有伤愈肯下地的一天吧?
被人笑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孩子别再尖叫了。
帅望就这么在韩青身上睡着了。
折腾了半夜,近天亮时抽噎着睡着了,闭上眼睛,小手无力地轻轻地垂下来,小脑袋搭在韩青肩上,一只手还不放心地抓着韩青的衣领。
四岁其实已经不太适合抱在怀里了,可是帅望那张天使般的小脸,歪着头靠在韩青身上的信赖的姿态,让人心软。
韩青轻轻给这小东西擦去泪痕口水。温暖的大手护在帅望头上,把帅望轻轻安顿到床上,挥手让小丫头翠七儿过来看护着帅望。自己轻轻伸展身体,欣喜着四肢重获自由。
韩青没有把帅望送回到他的家里,韦行没有回家,即使他回家韩青也不认为把一个自己都受不了的小东西送到刚刚丧妻的韦行面前是一个好主意。韩青把施施一直用的小丫头翠七叫了过来,把帅望放到自己卧室旁边的一个小屋里。
安顿好一切,他出来,正遇到韦行来辞行。
韩青无言,他无话可说,对整场悲剧,他这个插不上手帮不上忙的旁观者,没有什么可以责备别人的,也没法安慰这样大的悲哀。
两人默哀片刻,韩青叹口气:“也好,你去吧,忘了她吧。”
韦行冷笑:“忘了?”沉默。
忘了?韦行仿佛看到胸前如同火烧般一个碗大的疤,皮肤翻卷肌肉纠结,颜色丑恶形状骇人,这样大的伤疤,如何能忘?
韩青无语,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韦行问:“你不是打算一直养着那小狼崽子吧?”
韩青一愣:“怎么?”
韦行道:“送到山下随便哪个农家去吧。”
这也是个主意,半晌韩青道:“那是施施的儿子。”
韦行的脸色,好象被人重重打了一掌般地,他沉下脸,咬牙骂:“那贱人!”
他离开时还没有那么恨施施,现在他恨恶施施,为什么?他憎恨施施用这种方法彻底地离开他吗?
过了一会儿,韩青说:“等施施下葬吧。”
韦行笑了:“有意义吗?”
韩青沉默一会儿:“韦行,名义上她总是你妻子,别让她死后难堪。”
韦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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