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麻沸散,便于臣为殿下施针,至于这碗汤药,是用来化解殿下体内毒素的,还请殿下趁热服用!”
予怀冷笑一声,挥手就要将药碗打落,却被予恒一把攥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后者沉声道:“喝药!”
“放手!”面对予怀的喝斥,予恒不为所动,大有不喝药就不松手的架式,予怀怒不可遏地道:“我不喝又怎么样?”
予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冷冷道:“纪太医,麻烦你灌下去。”
“你!”予怀气得肺都快炸了,在一阵剧烈地咳嗽后,他恶狠狠地盯着予恒,“最好不要让我有机会,否则,今日所受的耻辱,我必十倍、百倍奉还于你!”
“我倒希望有这么一日。”予恒涩涩说着,这句话的意思肃亲王懂了,纪临懂了,唯独……予怀不懂。
药灌下去后不久,予怀便突然浑身抽搐,呕吐不止,折磨到黎明时分,才算安静下来,昏睡不醒。
予恒一直在旁边等着,看到纪临收回搭脉的手,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纪临神色复杂地道:“起作用了,但……不是很乐观。”
“你把话说清楚。”予恒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抖,唯恐听到他最害怕的答案,可终归还是……听到了。
“多服用几次,应该就能驱除二殿下体内的毒素了,但正如臣之前所说,毒可驱,伤不可逆;五脏六腑都有程度不同的损失,非药石所能奏效!”
予恒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一软,竟是跌坐在地上,旁边正烧着炭盆,炭火散发出来的高温扭曲了四周的空气;许久,他勉力道:“还有多久?”
“若好好调理,尚有数年时间,否则……”纪临叹息道:“只得数月。”
“数月……”予恒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两行热泪无声滴落,滴落在烧得正旺的炭火上,发出“嗤”的几声轻响,迅速化做水汽消失在空气中。
“造孽!造孽!”肃老亲王连连叹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看予怀精神还不错。”
“二殿下精神亢奋,是因为有药物在激发他的元气,一旦停药,病症就会慢慢显现。”纪临心里也是难受得紧,身为大夫,见得最多的是生死离别,最害怕的,也是生离死别。
不知过了多久,予恒从地上站了起来,朝肃老亲王拱手道:“今日的早朝,请皇叔祖代为主持,我想多陪陪予怀。”
“好。”肃老亲王有心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用力拍拍予恒的肩膀。
待他们离去后,予恒走到床边坐下,望着予怀苍白如纸的脸庞,脑海中不断浮现少年时的情景,他们还说过,要做一辈子好兄弟,可原来……一辈子这么短,短到他还没有准备好,就要结束了。
“咳咳。”昏迷中的予怀突然咳嗽起来,气息急促地喘不过来,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予恒赶紧替他拍背,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予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残虐、多疑、冷血,连自己亲近的人都可以手起刀落,他很努力地想要醒来,却始终不得其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犯下一个又一个愚蠢
至极的错误。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当予怀睁开眼时,最先映入眼睑的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模样很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看到予怀醒转,予恒赶紧压下心中的难过,强打起精神道:“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予怀一下子清醒过来,对了,这是大哥,他真是糊涂,怎么连大哥也不认得了。
“大哥……”不过是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予恒却险些落下泪来,他已经很久没听予怀这么叫他了,每次见了,都是以“齐王”呼之,疏离无情。只凭这两个字,他就知道予怀一定是恢复正常了。
予恒死命忍住眼底的酸涩,哑声道:“没事了?”
“我能有什……”予怀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坐起来,刚一动就感觉胸口闷得很,连气都喘不匀。
予恒按住他道:“你刚醒,好好躺着。”
待气息缓过来后,予怀疑惑地道:“大哥,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点力气也没有。”
予恒一怔,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记得了?”
予怀皱眉,反问道:“记得什么?”
“没什么,你……受了寒,自己又不当心,结果病情加重,昏了过去,纪太医刚刚才走。”予恒心情复杂地说着,他知道这个谎言撑不了多久,但又实在不忍说出实情。
“是吗,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记性可真差。”予怀不疑有它,笑一笑,道:“大哥,我有些渴了。”
“好,我给你去倒。”予恒扶他靠着床头坐好,然后走到桌前倒了一盏茶,“喝慢些,别呛着了。”
就着予恒的手喝了大半盏后,嗓子终于不再干涩的难受,他随口道:“大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挺荒诞的,我变成一个很可怕的人,杀了花蕊、阿紫,赶走了张远,最后连大哥都想杀。”
予恒正在搁茶盏的手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地笑道:“杀那么多人,是挺荒诞的。”
“是啊,幸好是……”予怀想说“幸好是梦”,但说到一半突然愣在了那里,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这是哪里?”
予恒眸光一动,淡然道:“这是我府邸。”
“你府邸?”予怀狐疑地盯着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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