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陈迦南很少见到有人把阁楼建在半山腰,这里看似不常有人来,白色的围墙外除了汽车压过,没有什么其他痕迹。
从外边看是一个很朴素的房子,两层。
沈适带她进了屋里,大概是有人定期打扫,客厅小小的,摆的物件整齐又干净,地面上没有灰尘。
灯光也是温暖的黄色,很居家的屋子。
陈迦南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女人的肖像。
那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眉眼轻弯,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头发温顺的梳着从一边肩膀轻轻捋过来落在胸前。
“这是她去世前两天父亲画的。”
沈适在她身后站定。
陈迦南愣了一下:“你父亲会画画?”
沈适轻笑了一下。
“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画家。”
沈适说,“不过后来从商了。”
大概又是一段家族反抗失败史。
“你父亲应该很爱你母亲吧?”
陈迦南看着那幅画。
“谁知道。”
陈迦南有些意外沈适会这样回答,她回过头去看身后的男人,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又转过头去,慢慢问道:“她是病逝的吗?”
沈适沉默了一会儿。
“自杀。”
他说。
陈迦南有些震惊,她不觉得画像上这个女人有什么非要去死的缘由,明明有一个衣食无忧的家,还有爱人和儿子。
沈适凉薄的笑了一声。
“很意外是不是。”
沈适缓缓道。
陈迦南没有说话。
“她三十五岁要的我。”
沈适说,“走的那年好像也就是个四十来岁。”
他说的很平淡,似乎看不到一点悲伤的样子。
陈迦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揪了一下,她攥了攥拳头。
沈适已经坐到沙发上,径自开了瓶酒。
“她大概是我见过最傻的女人。”
沈适抿了口酒道,“一辈子除了这座阁楼什么都没有。”
陈迦南吃惊道:“怎么会?”
“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理所当然,南南。”
沈适抬起头隔着暖黄色的光看向她,黑眸里有一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就像我遇见你。”
陈迦南抿紧唇,看他。
“这世上很多道理都没道理。”
沈适下巴点了点那幅画说,“就像她一样,抱着爱情一辈子给别人生儿子作嫁衣裳到死连个名分都得不到。”
陈迦南彻底愣在那儿。
“一辈子没结婚吗?”
她问,“那你……”
沈适无所谓的笑笑。
“北京有多大?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尤其是像她这样的普通人。”
沈适说,“你算算。”
陈迦南站直了。
“我也算一件吗。”
她轻轻道,“见不得人?”
沈适顿了一下,抬眼看她。
“当初是我先离开,现在是你使手段让我回来。”
陈迦南平静道,“我不知道还能做到哪一步。”
沈适眯了眯眼睛。
“听说你要订婚。”
沈适问:“然后呢。”
“这话应该我问你。”
陈迦南说,“然后呢,你想怎么办,或许像你父亲一样,将你母亲囚禁在这里,给他生个儿子,然后抱走?”
他话音一重:“南南。”
陈迦南不以为意,哼笑了一声。
“我戳到你痛处了,是吗。”
沈适闭了闭眼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语气低沉。
“那是什么意思,和我结婚吗?”
沈适吸了口气,脸色变了。
陈迦南不再问,将脸偏向一边。
她表现出一副有些难过的样子,在沈适看来又像是在做下某种决定。
“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说。”
沈适放下酒,走到她身边,拨了拨她脸颊边的碎发,轻声道,“好了,不要闹脾气。”
陈迦南抬起脸:“我这是闹脾气?”
她这话音有些娇嗔,沈适笑了笑。
“是我,我闹。”
他宠溺道。
后来忘记了是谁主动,好像是她,鬼使神差的仰起脸将嘴凑到他嘴边去,又被沈适反客为主,打横抱起她直接上了二楼。
那个夜晚他看起来隐忍极了,她处处求饶。
沈适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拉过她的脚腕将整个人压在身下,眼睛里有火焰,有低潮,还有一些意味深明的东西。
再醒来是清晨,沈适还在睡。
陈迦南从床上下来,随手拎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她站在窗台处向外看,鲜花开满了后院,细细闻起来还有一些花香。
那个时候太阳刚出来,花瓣上落满露珠。
陈迦南感觉到一些凉意,搂紧了外衣。
想起昨夜他低沉压抑的样子,很轻的说了一句话,她没有听清。
半晌只觉得身后他醒了,她没有转身。
听见沈适道:“站那做什么?”
“看花。”
她说,“只可惜没有梨花。”
沈适同样的赤身luǒ_tǐ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摸了烟和火机,将烟叼在嘴里点上,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这才抬眼看向她。
“喜欢梨花?”
他问。
陈迦南还在想怎么回答的时候,只觉得身后他靠了上来,伸手慢慢自身后抱着她。
这个拥抱有些太过于温暖,以至于陈迦南有一刹那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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