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车厢最后面有两个新兵并排蹲着,其中一个缓缓的站了起来,略微低着头,走上前来问安:“参见公主。”
这身形……
鼻端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她退后一步,眉毛浅浅的皱起:“抬起头来。”
小兵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沾满了血污的面容,五官脏污看不清晰,只有一双凤眸,似曾相识!
莲公主大惊失色,瞬间再退!
连连退出马车三步远,她谨慎的问喝:“你是哪个编制的?”
这一问,立即将马车后面的人,都给惊住,不解的望着这从来优雅的公主,再瞅瞅马车上那彪悍的新兵蛋子,有些担心的欲言又止。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冷夏直视着她。
刻意收敛了目中的光华,双手微微的颤抖着,做出害怕却死死撑着的模样,正想着等会儿要是暴露了,后面的事要怎么行动,若说危险她是不怕的,在这行军队伍里,十万大军并不集中,尤其马车在最后面。
甚至可以毫不谦虚的说一句,她若想走……
就没有人能拦得住!
一时,大军的后方一片静默,死一般的沉默沿着马车蔓延着,连呼吸都仿佛凝滞了起来。
不待她回话,身侧的曹军医好像明白了什么。
回忆起她一路上的沉稳自若,方才截肢时的淡定,和这会儿那明显的紧张害怕……活了这一把年纪,心里跟明镜似的通透,先一步疑惑的问:“可是这小子太过脏污,冲撞了公主?”
“哎……”
曹军医叹气一声,将她扯到他身后一点,解释道:“这孩子跟着老朽学徒多年,一直在军中也不讲究什么规矩礼节,学医学的都傻了,若是冲撞了公主凤体,还请公主见谅。”
柳眉几不可查的一蹙。
冷夏顺着做出维维诺诺的样子,“公……请公主见谅。”
莲公主明显一愣,再仔细看了看曹军医身后的冷夏,内心顿感羞愤。
方才一误会这个小兵是那个女人假扮的,心里的第一个反应竟然就是逃,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害怕了,可是身体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她害怕那个女人,这个认知,让一向高傲并以那女人为对手的她……
羞愤欲死!
围观的将士们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只看着莲公主呆呆的站在原地,脸色一瞬变的通红,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尖长锋利的指甲戳进掌心,竟然流血了都不自知。
马车内一个身影冲了出来,砰的一声跪在她身前,磕头求情:“公主,小凌一时冒失,小人代他给您赔罪了!”
正是邓福。
其他人顿时惊醒,纷纷跪了下来。
“公主,小凌只是无心之过。”
“公主大人大量,还请饶他一命!”
看着这跪了一地的人,听着耳边一声声的求情,竟然都是为了那小兵,莲公主心里的怀疑顿时消失,那女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短短这几日,就在军中混出了这样的人缘和威望。
她松了口气,暗恨自己草木皆兵。
攥着鲜血淋漓的粉拳,大步转身,朝着前方离开……
透过曹军医,冷夏淡淡的遥望过去,已经走远的女人背脊挺直,纯白的长裙拖曳了一地,无双风华中,那极快的速度,透露了几分落荒而逃的窘迫。
唇角一勾,她看向曹军医转过来的眸子,那苍老浑浊中,透出了几分恍然大悟。
冷夏真心感激:“多谢。”
他叹着气摇摇头:“老朽是为了你今日所做的事。”
按曹军医的想法,只是怀疑冷夏,也许是大秦派来的探子。
如果不是,那么他出言帮衬几句,便是救了一人的性命;而如果真的是,那么他也不悔做了这件事,这几日的相处本就对冷夏有几分欣赏,今日更是见他出手救了一人的性命,如果她在军中另有图谋,那该是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才对,只要她不出面做这截肢,也就没有暴露身份的可能。
而她做了,为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哪怕承担着暴露的危险。
只这一点,就值得他救上一次!
凭着他这大把大把的胡子,曹军医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个青年绝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心思一转,冷夏明白了这个相处了几日的老人的意思。
她淡淡一笑,回以郑重的点头,再次道了声谢。
若是开始就预料到,救了邓贵会暴露身份,冷夏却绝不会做这件事,毕竟她的所作所为牵扯的并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大秦,还有百姓,她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影响大局。
她不过是断定了这里东方润和莲公主都不会来而已,并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所作所为,也只是力所能及。
和曹军医一番明语暗语,冷夏相信自己后面的一段路,应该都可以肆无忌惮的留在这里了。
这就叫……
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缓缓一笑,她转向车外的将士:“多谢诸位。”
众人已经爬了起来,见莲公主真的走的看不见影子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若是在从前,他们定然不敢这般求情,不过由于冷夏的一番神女论,将东方润的威望将到了最低,尤其是这一战的伤亡惨重,军中祈求停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对于东方润和莲公主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几分埋怨,和天斗,能胜么?
而面对着他们,也只剩下了恭,没有了敬。
将士们摆摆手,除了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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