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暂时止住,好像水龙头猛的关了闸。
狭长的眸子挂着泪珠,朝着上方悄悄瞄去,嘴角一咧,更大声的吼回去:“你不准说是那个男人祸害了君王!”
拓跋戎皱皱眉,下意识的辩解:“那男人伪装女人,分明就是祸害了……”
“哇——”
效果立竿见影,花千一个高蹦起来,一脚踹在拓跋戎腿弯上,唾沫星子和鼻涕喷了他一脸:“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抹着眼泪转身就走。
身后拓跋戎彻底慌了,明明花千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小姑娘,他却在刚才看见了,他大吼时候那双红红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落寞,腿弯上的疼不过是挠痒痒,而这疼却仿佛一丝一丝的渗进了心里……
他扯了下头发,想都不想张嘴就喊:“死就死吧,老子让你祸害一把!”
咻!
已经走远的小姑娘,眨眼间已经扑进他怀里,抱着他一条手臂把妖异的脑袋凑上来,眨啊眨,眨啊眨:“我不祸害你,你抱也抱了,扛也扛了,要对我负责,将来要娶我。”
拓跋戎忽然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惊悚感。
他缓缓的仰起头,以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泪流满面,贱嘴啊贱嘴!
==
花重立官位在身,再不似从前那般清闲在府。
自那日之后,两个小小少年愈发形影不离,花千挨巴掌,拓跋戎敷药,花千跪祠堂,拓跋戎陪夜,花千学堂上昏昏欲睡,拓跋戎陪在堂外树枝上睡大觉,花千听戏文哭的稀里哗啦,拓拔戎在一旁哄的手足无措……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俨然一对小小情侣。
日子就这么甜蜜又平淡的过去,又是一年桃红柳绿。
花媚秉持着一年一升的速度,在所有后宫女子嫉红了眼的注视下,再度晋位——花妃。
花重立紧跟爱女脚步,升吏部右侍郎,正三品官衔。
一时,父女二人风头无两。
终于有人,把心思落在了这夷都新贵——花府,鲜为人知的公子身上。
这日,花千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啃着手指思考他的终身大事,到底要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他呢?
曾经拓跋戎随口问过一次,他只转了转眼珠,解释说:“我整日女扮男装,见的人多了,父亲怕丢脸,便谎说我是府里的小公子。”
拓跋戎不疑有他,并未再问。
可是如今……
花千抓过把小铜镜,细细的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怎么看,都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妖媚少女嘛!他拨弄着长长的睫毛,咧嘴一笑,“呼”的站了起来,狭长的眸子转来转去:“等他一会儿来了,就说!”
欢快的朝外蹦去,忽然步子一顿。
望着负手走进的花重立,花千恭敬而疏离的唤:“父亲。”
这个人,已经数月未见了……
花重立一身官袍,眉宇间很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傲慢,他厌恶的转过眸子,不愿看面前那张雌雄难辨的脸,只吩咐道:“你今年也十一了……”
苦涩的牵了牵红唇,花千提醒:“父亲,我已经十二了。”
眉峰一皱,好像这软糯的声音飘进耳里,都是肮脏,花重立不耐烦的道:“我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当朝户部尚书林大人的小女儿,今年十岁,那孩子我已经见过,除去天生腿疾外没什么问题,林大人位列二品,他的嫡女便是有小小瑕疵,也不算委屈了你。”
一番通知说完,花重立转身就走。
花千怔怔的愣在原地,一阵风拂过,猛然惊醒,他高呼:“父亲!”
花重立步子不停,仿佛没听见,花千冲出去一把拉住他的袍角,在他瘟疫一般的目光中,轻轻松开手,深呼吸了一口,豁出去了:“那亲事希望父亲可以退……”
啪!
话没说完,一巴掌已经拂上:“荒唐!婚姻大事从来父母之命,林家又岂是你想退就退的!”
花千转过微红的脸,不喜不怒,接着道:“希望父亲可……”
啪!
“希望父……”
啪!
一连三掴,一掌比一掌用力。
这样的场面何其眼熟,从小到大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最终皆是以他的妥协,和花重立的怒然离去而告终,那么这次呢……
发髻已经被打散开,凌乱的发丝垂下来,花千嘴角破裂,传来熟悉的阵阵刺痛,他伸出舌尖舔了舔,鲜血晕散在本就朱红如丹的唇瓣上,红的妖冶,红的惊心,他想,他或者可以为了拓跋,坚持一次!
他抬起头,红的晃眼的唇咧开,露出白的刺目的皓齿,金灿灿的日光下,花千站在院子中央,第一次面对着怒极的花重立,不再是畏首畏尾的态度,一字一字,说的极慢:“父亲,我生来就应是女子,要成亲,也该嫁男人!”
伴随着话音落地,一声骨裂,清晰响起。
花千趴在地上,弯着被花重立踹断的腿,脸色白的不像样。
院落中,奴才们早已将这场面视作家常便饭,规规矩矩垂目立在一旁,谁不知道这花府中,所谓的公子根本有名无实,得不到老爷的分毫关爱,连看上一眼都嫌多余,十二年来,这憎恶已经上升到了见之生厌的地步,比之在宫中为妃的大小姐,真是连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这话落下,他们呼的抬起了头,看向倒地的花千,目光没有分毫的怜悯,带着赤裸裸的鄙夷
喜欢狂妃·狠彪悍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